(五)可怜和叶度残春
“阿元,阿元。”杏儿就在李衡院子外的墙边低声低气地喊。
李衡还在屋里读书,突然听到细细的声音在唤他。他忙放下书去掩了院门。
“阿元,你在吗?”杏儿还在喊。
“在的,我今日是出不去了,书还没温习完。”
李衡搬来张凳子,踩在上面正好能趴在墙头。
“没关系,今日我不是来喊你出去玩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
杏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对了,你知道吧,我上月及笄了……”
“嗯,我知道,我已经给你备下礼物了,还未来得及给你送去。”
“傻子,我又不是来讨礼物的。”
杏儿突然脸红起来,慢吞吞地说:“阿娘说,我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李衡听了这话,面色涨红。
“你等着我,春闱一过,我就将你风风光光娶回来。”
杏儿隔着一面墙,低着头轻声应了声,“嗯,我等你。”
“阿娘说,我们之间总是该有个信物的,我就想着绣个香囊给你,我绣得不好,你莫要嫌弃啊。”
“自然不会的,杏儿送的什么我都喜欢。”
“那你接着,现在不许看,等我走了你才能看。”
“好好好,等你走了我再看。”
杏儿高高抛过来,李衡接住了就妥帖收进怀里。
“你等我片刻,我把你的及笄礼拿来。”
李衡跑进屋里拿来,是用一锦盒装着的玉簪。玉簪上细细雕刻着三朵精致的梅花,一片一片花瓣分明,花蕊清晰可见,似是能从中闻见幽幽梅香。
“这簪子很贵吧。”
“不贵不贵,我就是前几日看见好看就买回来了。”
“反正你是个傻子,我才不信你的话。”
李衡挠挠头,嘿嘿的笑起来。
“这簪子贵是贵了些,但你也不亏,我日后总归是要嫁与你的。我就收着了。”
杏儿笑嘻嘻走了,留下李衡还在那墙头呆愣愣地看着杏儿,满脸通红。
不过两年光景,回想起来却恍如隔世。
任谁都说是青梅竹马,佳偶天成,可任谁也都料想不到这个结局。
次年春,安平公主大婚,举国欢庆,迎亲的队伍绕着京城走了一整圈,百姓都沿街看热闹,几岁小童欢天喜地,哪懂得局中人的爱与恨呢?
李衡坐在最前头的高头大马上,这马也是精挑细选,头上系着红绸,长长的队伍从街头望穿街尾都不到尽头,声势浩大。观李衡,面上却不见几分喜色。
迎亲队伍走过杏儿惯常听书的茶楼,李衡心下一动,似是有所感应,朝那二楼窗户望去,杏儿还是穿着身月白色男式衫子,单腿放在窗台,独独倚坐在那儿,看起来消瘦了几分,他见她笑盈盈对着他,丹唇微张,她说,白头偕老。
李衡也笑了,笑得可真难看。
一阵风吹来,下起了烂漫花雨,那花瓣,飘飘洒洒,还是落在了马蹄下,碾落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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