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在上班,爸爸打电话来,说幺公走了。我心里咯噔一下,然后继续干活。
幺公是爷爷的亲弟弟,打从记忆起,对他的记忆就是见到他我用本地话喊一句“man公”,按理说,“man公多亲啊”还是爷爷最小的弟弟,爷爷并没有很多弟弟,就这一个,但是因为排行最小,爷爷也比他大很多,至少大十几岁吧,曾祖父母走得早,长兄如父,爷爷为了拉扯弟弟妹妹成人成家应该吃了不少苦,爷爷是很严厉又聪明的人,所以憨厚的幺公估计会不喜欢被这样的哥哥管着,总体而言,两兄弟没有那种很亲的感觉。延续到下一代,自然是更嘘唏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与幺公家往来特别少,就连一起吃饭也仅仅是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爷爷是在七八年前走的,我很想念他,2020年初,因为疫情原因,小孩放爸妈家,我就常住爸妈这,有一次远远看到幺公在路上走,我喊了一句“man公”,眼泪就出来了,那一刻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爷爷的影子,发现他越发像爷爷了,以前爷爷很瘦,幺公比较壮,看不出半点像。
幺公身体一向看起来不错,他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是笑一笑,很老实巴交的样子,又不说话,我很想去看看他,给他点钱,跟他说说话,最后又忍下了。
爷爷一共三兄妹,他还有个妹妹,也就是姑婆,三兄妹都算命苦,但就儿女多来看,爷爷最苦,爷爷只有爸爸一个儿子,据说以前跟姑婆要了一个女儿当女儿,还嫌太惨又回去了,姑婆有几儿几女,幺公也有俩儿几女,本来姑婆是算比较早苦尽甘来的,只是竟然身体不好,早十几二十年前就走了。
爷爷的命苦在于奶奶早走,还在于有一个不那么好的儿媳妇,也就是我的妈妈,幺公大概也是有一个不那么好的儿媳妇,以至于我们没法跟他们亲近,前两个月,听说幺公生病,爸爸给了钱,妈妈大为光火,我说,也就这一次了,为什么要这么计较!妈妈说,她身体好着呢,哪有这么容易死。
上周我突然想起幺公,就问起爸爸,妈妈听了,说了类似的话,他哪有什么事,就是饿的,他那么大吃,他的女儿都说他是饿坏了的!我不好说什么,真不是滋味!
回到周四,晚上我回爸妈那,正准备问点啥,爸爸说不要说了,你妈到时又不高兴。我刚好重孕在身,也不能去,不敢去,大哥二哥估计妈妈是不会让他们回来了。至于钱,活着的时候没给,那么走了再给更没意义了。后半夜里,我突然落起泪来,我的曾祖父留下的三兄妹都不在世上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是年关左右离开的,都是在寒冷的时节,还有相同的是,我居然都没见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能参加他们的葬礼,那这样想,突然好受了些,愿他们在另一个地方相聚,愿他们下辈子有好的儿女有享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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