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源：行歌志公众号
01
很久以前的事了，也没给其他人说起过，毕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但是，生活本就是一场不确定的经历，哪有完美的剧本留给你演呢，有起有落，有喜有悲，才是人生常态。所以，我想通了，我要把我这些年经历的趣事，讲出来。
光靠上学期间积累的那点文学底子，绝对写不出多么上乘的佳作，很可能词不达意，无法用文字还原出真实的经历和感受，但也无妨。我相信，有些东西，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上大学那会，家里给的生活费不多，自己花钱又大手大脚，还喜欢上网玩游戏，生活费总是不够用。所以，我经常会在寒暑假出去打工，赚点零花钱。大学四年，一共8个寒暑假，除去大四那一年，还有6个寒暑假，我至少有4个寒暑假没回家吧！
大二那年，寒假没回家，找了个电子厂。
说来也怪，那年工作出奇的难找。
一开始，我和同学一起去当保安，给一个施工队看楼房，主要任务就是对着电脑屏幕看监控，虽然很无聊，时间难熬，但毕竟是坐着，也相对轻松些。一周后，有个上了年纪的大叔来替换我们，说老板要我们去另一个城市的另一个地方去上班。
我和同学问：“那这周的工资怎么算？”
这位大叔回答：“老板说继续干，干完再说，不然就走人。”
似乎不靠谱，我和同学就打电话问给我们介绍工作的那个人，可没想到，他给我们的答复是：“这个施工队的老板换人了，现在的老板我不认识，工资的事你们找原来的老板。”
我们这才意识到，是被人骗了，给别人无偿工作一星期。
虽然很气，但也无可奈何，我们找不到原来的老板，更不可能找劳务局去告他们。
后来，我那位同学回家了。
我不能回家吗？
一个繁华的大城市，早餐小笼包加一碗小米粥3.5块，午饭一顿一荤两素的米饭套餐11块，晚饭一碗不是特色的牛肉面8块，每个月伙食费大概就六七百。家里给的生活费，有时800块，有时1000块，看起来是够了。但是，生活，怎么可能光是一日三餐呢？即便是大学生活，也应该有三餐之外的东西吧！
我不怨天尤人，我只是会想：“将来某一天，如果我的孩子也在上大学期间面临这样的窘境，我宁愿一辈子不要孩子！”我经常会这样想，因此，到现在我都在有意地逃避婚姻这件事，虽然我马上是30岁的人了。
02
我的同学回家过年了，但我不能回去，回家过年就意味着来年没有可以自由支配的生活费。于是，我单枪匹马，继续找寒假工。
后来，我到了这个大城市里一个名叫大寺镇的地方，一个充斥着现代工业气息的地方，一个寻人启事随处可见的冰冷之地，一个完全没有大城市的包容与祥和的沉寂之地。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对这个地方的印象，一贯如初。
我找到了一家介绍工作的中介公司，交上了兜里仅剩的200块钱，来到了一个以加工手机配件为主的电子厂，开始了半个多月的流水线工作。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你也许会问，我为什么会信中介公司呢？
我的回答是，不得不信。
当一个人处在极其困难的境地，想走出困境，只有一种看似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只能选择妥协。而且他会极力排除一切不利条件和不利因素，以一种近似于阿Q的那种“精神胜利法”来麻醉自己，让自己相信，这条路是正确的，这就是正确的选择。
当时的我，正是这种处境。因为我已是骑虎之势，进退两难，回家不可能，回学校更不可能（学校寒假宿舍没人，食堂也没人）。我只能相信中介公司，我只能相信他们的承诺，诸如“电子厂包食宿，一日三餐有保障，不会再收任何费用了，到时候押金也会退给你们”之类的鬼话。
等到了电子厂，我才意识到，又被骗了。
进电子厂的流程，首先是体检，然后是办银行卡，最后是办饭卡、洗漱用品之类的，全是自费。当然，电子厂也没理由替你报销中介公司所谓的押金。
这次我是真的傻眼了，我已身无分文，还哪来的钱进行这些流程呢？
找家里要？张不开嘴。找朋友借？想不起找谁。我是真的没办法了。眼瞅着同一批来的几个人，都体检去了。没办法，我只能厚着脸皮，尝试找人借点钱。
我找到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同龄小伙子，并说明来意。
没想到他真借给我300块钱。
要知道，我和那个小伙子也就刚刚认识。
我在想，给一个毫不相干的、刚认识的陌生人借钱，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换做是我，我绝对不会给陌生人借钱，即便是这个人有多么让人同情的理由和经历。
我很感激他借我钱，如果不是他帮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还是不能理解。后来，我把它归结于命数，天意。
直到现在，我还一直坚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电子厂发工资后，我曾一度不想给那个小伙子还钱，因为这个寒假结束后，我和他绝对不会再有其它交集，不还钱他也拿我没办法。
思索再三，还是把钱还给他了。
就算没有他那颗善良、同情亦或是悲悯的心，我难道连一颗信守承诺的真心都没有吗？对于命运的恩赐，我回馈的仅仅是背信弃义吗？我做不到。
03
其实，这些都还好，最让我难以释怀的还是大年三十那晚。
过年那三天，我上班的电子厂放假了。想着多赚点钱，就和在厂里认识的几个哥们去找临时工。
大过年的，大家都回家过年，和家人团聚去了，临时工也实在难找。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哥几个总算找到一家钢铁厂，要求年三十晚上加一宿的班，把工程赶完。我们几个也没多想，就答应下来了。
到了晚上，上手干活的时候，才算开了眼界，这哪是人干的活啊。
一直站着干活就算了，就连手套、面罩之类的防护装置也没有。这可全是一堆生铁啊，电焊一开火星子嗖嗖往出蹿，电火花溅到手上和脸上还很烫。
虽然不像人干的活，但是活已经接下了，人也来了，而且干完就有300块的工钱，这样想想，我们便硬着头皮干起来了。
到了下半夜，除了被车床卷起的银色铁屑和在四处闪烁的火星子之外，我几乎看不到其它物体了，我感觉不到黑夜里照的厂房灯火通明的灯光，我感觉不到厂房里机器运转发出的冗长又刺耳的噪声，我好像睡着了，感觉躺在床上。脚一用力，踩在地上，我又回到了厂房，在机器旁，站着干活。就这样，我神魂颠倒，头重脚轻地坚持到第二天。
我似乎记得，有个小伙子提醒我，让我等一等，等拿到钱再去睡，也可能是在梦里，我记不大清了。可是，我实在坚持不住了。
等我一觉醒来，听到的消息竟然是老板回家过年去了！显然，工资没了。
三十那晚的工资，只有那个小伙子要到了。
我和其他几个哥们，辛苦干了一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啥也没捞到。
后来我们追问那个小伙子，为什么没帮我们要工资，去的时候喊我们一声也行啊。那小伙的回答是：“那老板说工资不能代领，我喊了你们，叫不醒”。他的回答，并不能让我满意，但我也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后来，我一直想，是不是那小伙独吞了我们的工资，反倒说老板不让代领。
我一直没有确定的答案。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再次被人骗了。
大年三十，除夕夜，别的同学都回家了。我非但不能回家，还要在年三十晚上站着加班，最可气的是还要被骗。
这些囧事，大概要陪我一辈子咯！至少现在还是记忆犹新。
小时候经常听父母唠叨：“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我好像一直没记到心底。
所谓心眼，其实就是小聪明而已。察言观色，八面玲珑的确是混迹社会的良方。但我以为，小聪明也仅能给你有限的当下利益而已，长久的一生挚友，还是品性、原则这种内在。今天缺个角，明天裂道缝的品性，最终也会塌陷。
成长，本就是一个人的历练。如果一两句话就能总结出成长之路上的所有坎坷与磨难，人生，还需要这么难吗？
都说“吃亏是福”，但谁也没说清楚，成长的路上到底要吃多少亏，才能蜕变成可以安享的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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