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夜市》
正文:打开尘封的记忆,流淌出岁月的金砾。困倦的双眼再也无法睁开,在喧闹的聚会之后,孤独被雕刻得如此精致。耳边总回荡着她熟睡中平缓的呼吸声,是那么清晰的幻觉。意识又重新跌回梦中,梦里脚步沉重,像是陷入泥淖,拔腿都困难。一丝光亮慢慢扩大,逐渐蔓延,梦中世界消失,真实世界反而更加像梦中。
秋意愈浓,初次在东北经历秋冬,新鲜感促使我脚步不停地徘徊在法国梧桐树之间。心里像海潮一样翻涌,在秋寒却少有人知晓。我的心似乎是我与世界之间的秘密。醒着像是梦里,或者像是水里,同学谈话间吐出一串串气泡。他们走过我的面前,像是隔了一层玻璃。包间里杯盘狼藉,我一伸腿踹倒了几瓶空酒瓶,我无意识地喋喋不休,抱着阿六、大熊、三哥又哭又叫。酒精使我失去了对重力、行动的判断,只剩下想干什么,然后飘了过去。
像逃脱一场梦魇,从酒中醒来。看来并不很年轻了,恢复的时间越来越长。有种眷恋是属于我与城市中每个人的,我已熟悉了这长街上随机的路人,建筑的风格,空气中的寒冷。
压抑像日渐寒冷的天气,弥漫了整个天空。对于此刻的我来说,让血液沸腾的方法,就是让生命沸腾的方法。从每个人眼睛里都可以看到内心的渴望。我眼中的那团火,也许注定要在篮球场上燃烧。五年了,我曾为买科比的海报跑遍镇上的报亭。他让我正真爱上了篮球,荣耀与自由,家庭与奋斗,同一时期烫在我的生命里。从此篮球触地的声响就与我的心跳一个节奏。午后的篮球场,我从意懒神疏打到欲罢不能,除非有一天我死了,我才不会对篮球那么苛求地爱。我强迫症一般把突破动作在脑海里留存,再一遍一遍实践,调整,加强,总有一种力与美与技巧的完美融合。对于一个球队,士气的激励靠流畅的配合和英雄式的突破上篮。想成为一个称职的小前锋,速度、技巧、准确率缺一不可。我是一个追求卓越的人,我眼里的火让我燃烧成球队的灵魂。我迷恋那种到达极限的感觉,似高潮一般让人对生命既敬畏又热爱。
如果说有段光阴是我的黑暗期、迷失期,那就是被命运碾压的高复。那种疼痛感到后来我才明白仅仅是个开始。总想问是谁在开玩笑吗?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就没有那个命吗?我低微成一片枯叶,已没有能力再顾及自己究竟会飘落何方。我只能说我尽力了,我失败了。我的泪水竟在此刻一文不值。压抑像耳鸣一般笼罩着我的生活,我是何时走出那个警戒区,我也记不清。落寞的身影,辛酸的挣扎,以及更难以面对的父母期望的眼神。去他妈的神坛,我跌落了。和泪忍痛,忍住对自己的怀疑,对世界的怀疑。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否则我就会出局。渺小生命的挣扎,真的这么可笑吗?命运之神居然对此不屑一顾,难道我的遗憾真的这么不值一提?现在也确实不值一提了。
黑龙江的大雪,足够把我埋了,连带着所有情绪的残余。晨曦微光慢慢洒入整个天穹,我永远难以忘记。假如我站在高山之巅我会想什么?没想到我一个要来征服长白山的人,倒早早被它的美征服。一池冰冻天山水,撩动起我内心的悸动,文人骚客的毛病不免又犯了。假如此刻化成天池上空的一朵白云,我的心也永不会厌倦这湖光山色的纯美。假如此刻凝成长白山上的皑皑白雪,我的心也永不会冰冷而停止跳动。假如天池水解冻,怎么着也要来个蛙泳、仰泳、自由泳……延吉车站的中朝两语标志,让我离异域文化如此之近。从一个真切的角度理解人文,就像这小站的掠影、一路的风景、内心的满足一样温暖人心。
到达长安,看过华清池,遗憾没有体味唐明皇与杨贵妃《长恨歌》的生死绝恋。但古城的味道已随风沁入我的肌肤。千万年匆匆,明月依旧,朝代更替,只剩下断壁残垣,可谓物是人非。其实对于我来说,处于人群中,欣喜是自然的。因为我暂逃相对单调、禁锢的学校,因为身边有友,有红颜,因为我亦可以同历代揽胜游客一样谈局限,谈认识。这些记忆都是支撑我理想生活的基材。我要一夜看尽长安城的城整街工、布局严谨,我要在我生命的履历上再刻些美好……也仅仅是我要。
如果生命如沙,握得再紧也会一点点从指尖滑落。那么我很庆幸我成功地走出了自我的世界,开始关注沙土的质地、流向、形成。
人往往经历越多,越明白有些事情来之不易,才会懂得珍惜。固定的模式,固定的地点,不仅仅要求朝九晚五,而且是全身心被责任牵制。夜雨袭来,潮湿的空气把情绪打湿。五年,又是五年,局限了多少我关于自由的渴望,碾压了多少我关于自己生活的畅想。也许此刻我没有资格要求,但并不代表永远没有。
只有经历了同样的黑暗,才有资格说,我懂得。自从开始踏上征程,成为一名竞赛者,人生的关键词就在于“妥协”。完全可以卸下多余的表情,剪去多余的话语,用忙碌,还是忙碌,来填充一天的“游山玩水”。我成功地成为一个上紧发条的机器,一个生产线上的环节,一艘巨轮上的部件。完全的体制化,完全的集中管理,不需要有不同的脸孔,不同的思想,更不用说不同的行为。围城内外,人群熙熙攘攘,而我很清楚自己被体制碾压的痛感,被制度驱使的讷然。
了解自己越深,了解他人越深,反之亦然。别人对我,我对自己,都有许多诉求。最好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目的和其中的利害。我又何须担心,趋利之势如同自然定律。我本身就被钳制,只能在这之上再去制衡多方利益。坚持的是我多余的良知,考验的不仅仅是我的IQ。
我如果没有感情,没有向往,也不会会一次次被自由的气息刺痛心灵。我从不怀疑自己的存在,也无法拒绝面临浪潮时的恐惧。毕竟有一道道门需要被打开,门后的鬼祟是真实存在的恐怖。早在我接受亲情、责任的最初,我就不可能在绝望中多做停留。我竭力保全的哪有什么自己,是爱我的人,和缓缓升腾起的爱的渴望。就如同希望之光,我绝不会因它的渺远而放弃追逐,永远不会。
如期而至的雨,灯火阑珊的夜,心中充满归属感的市,都随静谧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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