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岱小乔。
我早已听说唐逗逗。她是苏子然的青春所托,也是苏子然二十年不变的理想和夙愿。早先通过八卦城的透露,我已明了他们分手的前后经过。唏嘘过后,是沉思。唐逗逗也许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但苏子然的思念和执着赋予了她永恒的意义。我想,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如果苏子然执意无法忘却,他终究会遇到一个和她相似的人。而这个人,恰恰好是我。
封控期间,我在朋友圈收到几条赞叹,没有多大留意,再回过头看,发现是类似唐逗逗的替身发的。赞叹我让苏子然和游子路易十三世回归了正途之义举。我想,我只是出现在了苏子然的面前,也只是顺手收割了人性向善的果实。
八卦城的人们告诉唐逗逗这些年,人人都经历的故事。那是一段提心吊胆、心惊胆战的心理变化,不得不去听从鱼塘命令,在时间的缝隙之中寻求暂时的庇护,看着红绿灯,依灯盲从奉行的经历。人们也告诉唐逗逗,发生在苏子然身上的被坑囧事,一些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我们的故事像两条不同的小河流终于聚成大河,汇入江海。我们共同戴上口罩,隐去身份,埋去姓名,不求回报地试图改变社会风气。当唐逗逗听到,经过媒体的报道,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那些受到伤害的人,那些无法控制恶念滋生的人,最终都选择放下自己,加入到抵制游戏、回归人性的队伍中来时,唐逗逗热泪盈眶。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
与此同时,可怜的苏子然被叫去了北京,高层想和他进行一番谈话。我在上海提心吊胆,生怕有什么蛾子,过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我还是要对苏子然有信心。就在我等着他回消息的那一晚,他只字未提,人也没有回来。
晚上我从八卦城收到消息。
部分谈话内容如下——
“承认自己不爱她,就放你走。”
“不,我爱她。”
“你不爱她!你爱的是过去,是初恋,是那个叫唐逗逗的人。”
“我爱她,在昨天,在今天,在明天。”
“选择犟,那就跪着。跪到天亮。”
我和队友经过疫情封城三个月朝夕相处的拉扯,从激愤,到推诿、指责,最后到了心如死灰。
两人相对,已然没有情绪,只是漠然地进行最后一轮谈话。
“我最后一次找你了,岱小乔。老实讲,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
“有了。”
“叫什么。做什么的。”
“姓苏,设计师。”
“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确认是他无疑。”
队友眼里闪过复杂,露出刀光剑影。
“我们经历了很多,你不认为老天也想挽回我们的关系吗?封城三个月!你还是铁石心肠。”
“抱歉,当我知道你做的一切后,我们已经没有可能。”
“我没有呀!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我!”
“你敢说,你和菲儿清清楚楚,干干净净?”
“……我们毫无关系!你一直说我和她!”
“我累了。”
“如果你找那个男人,我肯定会把儿子带走。”
“行了,带走吧。”
“这家装修的钱要给我,我不住了。”
“行了,都给你。你还要什么?”
“你真的心狠。我们这么多年,你眼瞎了,我的付出你都看不见。”
“对,我心狠。”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连儿子都不要了。”
“因为,你没有爱。”
“哼,爱爱爱!你没有一点责任和担当!祝你拿爱当饭吃!”
队友抱怨完,气冲冲地冲下楼去,“离就离,周三不见不散!”
六月里的第三个周三,我们出现在婚姻登记处。这是第三次来,前面两次都跑空了,我也接到电话,说因为我们的冷静期超过了一个月,没有及时来办理,所以要重新登记,重新冷静。我解释,倒不是我们个人的原因,疫情期间大家都跑不出来,都被关在家里呢。接到今天的预约安排后,我觉得心中的石头稍微可以放下了,而队友则表现得大难临头。我俩中间空了一个位子,坐在凳子上,看着来往的新人和旧人,或是满面笑容,或是淡漠敌忾。此时,内心是空的,双手不停地绞着,脑袋既不为过去纠结,也没想到未来如何。队友在旁唉声叹气。在这样的低气压下,终于喊到了我们的号码。
“岱小乔,王立君。是你们本人要离婚吗?”
“是的。”
“子女抚养安排好了吗?离婚财产分割清楚了吗?”
“都安排好了。”
“离婚协议书给我看看。”
办事员看得很仔细,然后要求我们蘸上红泥在姓名处按下手印。
交上照片,拍照片的时候都没有料到会拿来当离婚本的头像;交上结婚证,我们幸福的模样还在照片上;在离婚声明上面签好名字,这是最近签下的最认真的笔迹;最后呈上户口簿反复核对。
“好了。”办事员说道。
我看了一下,办理了大约十分钟,就这么高效地、利落了结束了我和队友之前的婚约。
出了婚姻登记处,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虽然未来并不明朗,但我已和过去告别。队友走得很快,很快就把我拉下。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讲道,把你送到地铁站吧。
如果我记得没错,那一天,我在朋友圈什么也没有发。到家,倒头就睡了。
人生大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而我,多么希望能重见苏子然,让我重见天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