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好的，萧哥”

第十一章 “好的，萧哥”

和王东金分开以后，我确实对王东金的守规矩有了很深的印象。不能撬客户，不能撬上家，这是他们的金融圈的“宪法”。如果有人违背了上述规定，一定是要被这个圈子所唾弃的。

晚些时候，王龙德QQ的头像开始闪起来了，

“萧哥，我啥时候过去呀？”王龙德问

“方便语音么？”我问

“方便”王龙德回复

“喂，萧哥，你啥时候给我订票呀？”王龙德问我

“你把你身份证号发过来”我说

“好”王龙德说

“王龙德，这边我问了一下，下款时间会挺长的，但是可能到你手里会有十五万左右，你愿意么？”我问

“萧哥，没事啊，规矩我懂，下来我会给你好处费的”王龙德说

“不用，我这也会有提成的”我说“你要是时间来不及，你就别过来了呗”

“没事，时间来得及”王龙德说“能下来钱就行，我在北京问了好几个，都说下不来钱，你这能弄下来钱我就在这做了”

“那你什么时候能过来？”我问

“我现在把身份证拿回来了，什么时候都可以”王龙德说

“你用钱做什么呀？”我问，我期许着他可能是有生意周转，我期许他可能是在炒股，我期许着他可能是女盆友中了彩票，我甚至是期许着他父母至亲病重需要钱，我甚至可以帮他。

“花啊”王龙德说

“好吧”我说“把身份证照片发过来，我给你订票，明天过来”

“好的萧哥，明天订中午前儿的票，太早了我起不来”

过了不一会，王龙德的身份证发过来了，93年的小伙子，身份证上显示是牡丹江的人。订完票，我给王龙德打电话过去

“票给你订好了”我说“明天下午一点半的火车”

“好的，萧哥，”王龙德说“萧哥，明天能给我转十块钱么？我坐地铁”

“你不来就算了”我说“票订好了，自己放弃就放弃吧”

“萧哥，咱们这边管吃住是么？”王龙德问

“管你吃住，但是你不能离开，离开以后不会下款”我说

“你管吃住我肯定不离开”王龙德说

“那咱们明天见”我说

“好的，萧哥”

晚上睡觉前，按照惯例给父亲报了平安，说起王龙德的事情

“你不能以你的标准去衡量别人，也许他急着用钱但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呢？你们也没有见过面，他不跟你说这不也是正常么？”父亲说

“我还是想不通”我说“有份正经的工作不好么？”

“可能是急用钱吧”父亲说“不要把人都想的那么坏”

敲门声想起来，匆匆的挂断电话，敲门的是王东金和胖子。

“王哥，这么十点半了，啥事啊？”我问

“这不是胖子想你了么？过来看看你”王东金笑眯眯的说。

我让他们坐到餐桌边上，准备泡茶。

“阿雄啊，这小子会喝茶，”王东金说“他这的茶比咱们那的茶喝着不一样呢”

“王哥，我这是普洱，你们那是红茶”我说“普洱生茶和红茶不一样”

“哪个好啊？”胖子说“普洱茶能减肥啊”

“那是假的，”我说“能减肥的话，我天天喝还这么胖呢”

王东金走到近前看见了我桌子上放的汤达人的方便面，问我“小子，你还吃方便面啊？”

“钱都交了前期了，这不有些时候吃点方便面还能顶一下 ”我说

“我爱吃红烧牛肉的”王东金说“那个好吃，你吃过没？”

“我没咋吃过”我说

“你们年轻人就爱整这些花里胡哨的”王东金说着瞅见我放在旁边的一整条红河小熊猫的烟“你还抽红河啊？”

“这是小熊猫，世纪风，曲靖卷烟厂划归到红云红河集团了，现在就叫红河小熊猫了”我说“王哥，来一根？”

“我不抽了”王东金说“我只抽煊赫门，阿雄？你试试么？”说着王东金拆开，然后甩了一包给胖子。

胖子随手拆开了一包点上深吸一口，“这个烟还行”说着胖子脱下了上衣，露出了没有上色的纹了一半的过肩龙。

“哥哥，我怎么称呼你啊？”我说“叫胖子也不合适吧”

“你叫他阿~雄”王东金说

“你叫我雄哥吧”胖子说

“雄哥，你这纹的可以啊”我说“挺吓人的”

“你雄哥也是混过的”王东金说“当年还进去过”

“因为啥事啊？”我问

“打架”胖子说“那还不是因为自己年轻，哥们弟兄的，打架赶上了严打”

“几年啊？”我问“我有个叔叔也进去过”

“两年”胖子说

“你强奸的事就不说了？”王东金悠悠的说

“那又不光彩”胖子说“说这个丢人呀”

胖子紧接着又点了一根。

“你们都住在你们公司么？”我问

“不住那还能住哪？”胖子说“小子，你这个烟还可以，等我大连的口子下来了，给你买包中华”

“中华我可没抽过”我说

“你这个烟多少钱？”胖子问

“10块一包，一条90”我说

“那还可以”胖子说，“挺好抽的”

“给我来一根”王东金说

我给王东金递过去一根，王东金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夹住烟屁股最后面，嘴嘟着，脖子使劲往前伸，生怕我给他点烟的时候烧到他。我故意把火机往下压，他跟着我的火机一直往前倾，快点着的时候，我就把手指松开，反复两三次。

“小子，你这火机不行啊”王东金说

“王哥，风大，你用另一只手护一下火试试？”我说

王东金伸手护火，我把烟给他点上了。

“东金，你这出来混你不知道别人给你点烟要护火么？”胖子说“有点礼貌么？”

“咳咳，”王东金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把烟直接扔到喝空了的可乐瓶子里，“我平时不抽烟，我抽烟只抽煊赫门”

我和胖子都笑了，房间里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咱们去你们公司喝茶呗，我带上茶”我说

“不行，那边有人在这打牌”胖子说

“谁啊？”我问

“龙龙他们”王东金说“一群人在那打牌，有点闹”

“光打牌啊？”胖子说“一群人还在那吹气球”

“啥叫吹气球？”我问

“你不知道啥叫吹气球啊”胖子说“你这美生活啊”

“你跟他说这个干啥？”王东金对胖子说“这个事光彩啊？”

“你们啥时候去大连呢？”我问

“你问你王哥”胖子讪讪的说“就等着这点钱解解渴，拿了钱咱们都解解渴。”

“干啥解渴啊？”我问

“找两个老娘们儿解解渴啊”胖子说“去贵宾楼耍耍。王哥？王总？我们什么时候去拿钱？”

“等等吧，”王东金说“我下午就催过小史了”

“不会拿不了了吧？”我问

“拿不了还了得？”王东金说“拿不了我直接去许昌找小史，我大嘴巴子抽他”

“王哥，你还敢抽他？”我问

“关系到那了”胖子郑重的说“小子，你懂不懂？咱们和小史的关系处的很到位，所以抽他也就抽了”

“你们之前做过业务？”我问

“没做过业务敢打钱啊？”王东金说

“之前小史的口子挺稳的”胖子说，“我从他那拿了两个三千的，一个五千的”

“那不错啊”我说

“对啊，今年啊跟我说做几个大口子”王东金说“挣点钱就不做这行了”

“他的口子都挺稳的”胖子说

“王哥，你们怎么认识的啊？”我问

“做口子呗，”王东金说“我也是他的客户”

“之前有个叫张建的”胖子说“他在保定这边发的都是小史的口子，我和你王哥都是张建的客户”

“王哥，你这是把这个张建跳了？”我问

“你放屁，”王东金说“张建都和小史不来往了，他们现在微信都删了，不做业务了，小史找到我，让我给他上客户”

“为啥不来往了啊？”我问

“这么说吧”胖子说“小史的口子，到我们手上其实是一万多，张建就给我们两千块钱，小史看不过去，就不和张建合作了。”

“这个小史还是挺有良心的”我说

“那是非常好的一个兄弟”王东金说“我不是抵押了车么？催着还利息，我没钱，小史给我拿了一千二，我出去试口子，没有路费了，小史三百五百的给我了可是不少”

“小史还挺义气”我说

“你得喊史哥”王东金说“他今年三十多了，你得喊史哥，这个人不是不靠谱的人。”

“这次怎么这么长时间？”我问

“可能是操作方不靠谱”王东金说着，电话响了“小史”说完王东金跑了出去。

“雄哥，啥叫吹气球啊？”我问

“你知道小铁罐的气不？”胖子问

“我不知道”我说

“就是一瓶一瓶的小钢瓶，不大点，里面听龙龙说装的是嘛笑气”胖子说“把这个气瓶的口对着气球的口，打开，这个气就充到气球里了，”胖子说“然后啊，你把气球里的气吸进去，跟抽烟似的，这就叫吹气球”

“啥感觉？”我问

“没啥感觉，就是吸完了感觉高兴，”胖子说“我们现在高兴就好了”

“王哥之前是做什么的啊？”我问

“之前我也不知道”胖子说“我和他10年那会弄税票的时候认识的。”

“什么税票？”我问

“你开公司不得上税么？”胖子说“就是发票”

“假发票么？”我有些吃惊

“不是假的，是真的”胖子说“注册一个皮包公司，然后开发票，拿出来卖。别的公司逃税用”

“不怕被抓么？”我问

“你王哥之前跟着一个大哥在做，那时候他真挣了点钱，买了一辆车，后来他大哥不干了”胖子说。“他们那个县倒腾税票成风”

“这要是被查了不就完了？”我问

“怕了怎么挣钱啊？”胖子说

这时候王东金匆匆的回来了

“小史刚给我来电话了，”王东金说“听电话里又喝多了”

“小史也不容易”胖子说

“就是操作方的那个经理给咱们出幺蛾子，想多扣点”王东金气愤的说

“那就给他啊！”胖子说“争来争去一分钱都拿不到那就是白玩啊，给点算点呗，又不准备还”

“小史是那样的人么？”王东金说“今天小史陪人家吃个饭，别人家的该拿的都拿了，就小史这边在压着”

“就是不让咱们拿呗”胖子说

“咱们也理解理解小史”王东金说“我刚才看了一下，龙龙的车走了，他们应该回去了，胖子，咱们也回去吧”王东金说

胖子起身告别，然后又顺了一包红河小熊猫。

第二天早晨，痛风有点发作，走路一瘸一拐的，乘电梯下楼，同一电梯的人都是一对一对的，就我一个人，每一对情侣靠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仿佛在说，你一个人住的日租房不说，不仅没有女伴，半夜还有两个老爷们儿从你的房价里出去，怎么样，今天走路一瘸一拐的了吧？

中午的时候，王龙德破天荒的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萧哥，我准备上车了”王龙德说

“好”我说“你快到了的时候给我电话”

挂了王龙德的电话，我给王东金打了一个电话：“王哥，醒了么？”

“小子，什么事？”王东金说

“我的那个客户快过来了”我说“你看怎么安排？”

“这样吧”王东金说“我跟你一起去接，然后咱们把他送去小营房”

“行”

约莫四点的功夫，我和王东金一起站在保定站的出站口。

“小子，给我转200块钱”王东金说

“干啥？”我问

“给你客户开房啊”王东金说

忽然电话响了，王龙德来了。

打过电话，王龙德已经下车，大约五个东的时间，我和王东金就接到了王龙德。

“王龙德，我是萧山”我说“这是王哥，你这么叫他就行，他会安排你的”

“好的萧哥”王龙德说

“我估计会尽快安排你做口子，”我说

“好的萧哥，我也是这么想的”王龙德说“我这在这待五天，要是五天没人安排我我就先回去啦”

“这个可以的”我说

“我还有其他家，”王龙德说“你们这管食宿我才过来的”

“你有信用卡么？”王东金问

“我没有啊”王龙德说

“你做过什么贷款之类的业务么？或者说支付宝呀微信微粒贷什么的？”王东金问

“我啥都没做过，我就一张银行卡”王龙德说

王东金不再说话了。

我打量这个小伙子，国字脸，中等身材，头发自来卷，身上的衣服很旧了，一双鸿星尔克的运动鞋前面已经破了一个洞，看人的眼光很诚恳。

“咱们走吧”我说着拦了一辆出租，王东金抢着上了出租的副驾驶，我先坐进去，王龙德最后上车。“砰！”王龙德用力关上了车门。我被这个声音震的耳鸣。

“你他M的轻点！”司机吼着，“去哪？”

“五四东路，那有个合作路便民市场”王东金说

路上我和王龙德聊着天，

“你这一个月上班多少钱啊”我问

“好的萧哥，我在北京上班一个月三千三。”王龙德说

“单位有什么福利么？”我问

“啥叫福利？”王龙德问

“比方说管食宿么？休假呀之类的”我问

“管的，管食宿，”王龙德说“我这基本上每个月没啥开销”

“你没啥开销？”我说“那你咋还觉得钱不够花？”

“钱哪有够的啊？”王龙德说“萧哥，你们能帮我弄到钱也算是帮我了”

“你这么急着要钱，你有什么急事么？”我问

“没有啊”王龙德天真的说

“有女朋友了？”我问

“没有啊”王龙德天真的说

“你平时都干什么啊？”我问

“萧哥，我平时就上上班”王龙德没说完，我给他递了一根烟“萧哥，我不会抽烟”王龙德天真的看着我

“你不抽烟啊？那晚上咱们喝点？”我说

“萧哥，我真不会喝酒。”王龙德说

“那你平时和你们同事在一块打牌？”我问

“萧哥，我不打牌”王龙德说“萧哥，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平时除了上班就在宿舍里”

“不找个女朋友？”我问

“萧哥，我看见女的我就觉得丑”王龙德说

“你上班多久了？”我问

“一年多了”王龙德说

“那你没什么开销一年应该剩下不少，孝敬父母了？”我问

“没有”王龙德说

“哥们，你平时都干啥啊？”我问

“看小说，看视频”王龙德说

“你看啥小说，啥视频啊？”我问

“萧哥，你听说过b站和起点么？”王龙德问

“没有”我说

“那咱们不是一类人”王龙德说

“快到了，你们准备下车吧”司机说

王东金付过车费，王龙德抢着去关车门，我急忙拦着，我轻轻地把车门关上，我自己也最讨厌摔车门的人，所以很理解司机师傅，司机师傅骂骂咧咧的走了。我们下车的地方是一个市场的门口。

“这就是小营房了，里面都是旅馆，条件可好了”王东金说

“我不挑，我住哪都行”王德龙说

“咱这小兄弟一看就不是挑剔的人，”王东金说“你现在这住一下，我去给你安排口子的事，已经把酒店给你订好了”说完王东金引着我们往前走“这边吃的老多了，便宜还好吃，那个大棚里，特热闹。”

穿过一条街，街上有一个饭店的名字很有意思，叫乡村状元，感觉很是喜欢这个名字。

“前面就是宾馆了，这是小营房，整个村子都是宾馆，靠近大学，大学养着他们。”王东金说“龙德，你先过去，前面那个华增宾馆，你左手边那个，老板姓李，你先过去跟他说王东金定的就行”

“好的王哥，”王龙德回应“萧哥，谢谢你啊”

“没事没事，”我回应着“你先过去，等会一起吃饭”

“好的萧哥”王龙德说

王龙德进了华增宾馆，王东金跟我说：

“这是你的客户，自己没事盯紧点，我去安排他的口子的是，咱们一次给他撸死就完了，是个纯白户，我这个法人贷做不了，你没事多来探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