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段时间连看的两本纸质书,都有收获。
一本是蒋方舟《东京一年》,一本是澳大利亚作家露辛达·霍德夫斯的《自由、爱与欢愉——点亮巴黎的女人们》。
《东京一年》是蒋方舟2016年逃避到东京做交流一年时写就,日记体,布满疑惑和静态摸索。《自由、爱与欢愉》则是2012年引进并翻译,露辛达大概是之前几年在报上做的这长篇巴黎游连载。
两位作者都是女性,也都是在人生困局中试图找到方向时,选择了前往他乡,在语言和文化都不熟悉的地方寻找解扣的希望。
这又何尝不是我等所想呢?
不知道其他人,我自己是常觉身处人生迷局,每每静下来时不由控制地质疑自己当下的意义。
大概和年纪还有经历有关,蒋方舟在东京独自生活的一年日记中体现出来的困惑真实和细小、甚至有些隐隐的卑微瑟缩,和她平日里自我承认的性格一样——在外独自就餐时能不再忐忑难堪,已经是很大的收获和进步。
而露辛达的巴黎游目的性很强,她怀揣着历史上那些强大美丽的法国女性的加持,沿着她们曾经驻足过的痕迹一一追寻,并思考。或许是做过澳洲副总理助理的原因,也更因为她本人“生存下来发光发热的女人,成为我心目中的楷模。”在这次自我解惑的企图中,她始终勇气勃勃,思考的格局和领域也大方得多。
不一样的性格和心态,都在人生中途出发寻找,希望后半途得以圆满。
谁不是这样呢——只要还尚存勇气,和自救的本能。
今年五月,母亲尚在世,完全没有行将告别的预兆,因为保姆照看不力腿脚不会动弹。我回家将她送进医院后,打电话和一位非常要好的姐姐倾诉,突然得知她检查出癌症,马上要做化疗。
那段时间就奔波在两个医院和家三点一线,尽管全国已是春暖花开,甚至进入开始升温穿短裙的初夏,昆明却整日下雨冷得不行。我裹着厚外套,竖着领子抵抗医院大门前呼呼叫嚣的风——说起来也是问号,为什么每个医院门口都刮大风?平常不做家务,现在一个人做起事来手脚又慢又笨,为了不耽误事,把每天中饭时间省出来喝茶,晚上所有探视结束后回家叫个外卖,于夜色沉沉中拧亮阳台的灯开始狼吞虎咽。
那时我就想,去做所有之前想做的事,去看所有之前想看的一切,去爱想爱的、摒弃讨厌的人,去在这个过程中重持勇气和光明。
不留遗憾,这四个字只有经历过才有资格说。就像从没在繁华衣锦堆里打过滚,无从谈起视金钱为粪土。
于是接连去了好几个地方。有早就爱上的,也有只为躲人清静的;有专门去看看不一样的人生的,还有既有难得一现的书画展又有感情深厚同学的所在地。
现在想想很有意思,早就爱上的地方,再游之下,还是那么爱,或许只加深而不减少;想清静下来思考问题的地方,却被骚扰得一塌糊涂,别说思考自己的当下和未来,连日常生活和出游都被旁人截成一段一段的心烦气躁,现在想起都只能苦笑。
去专门看不一样人生的,反而几天没怎么出酒店;去看书画展——倒是古人诚不欺我,宋徽宗王羲之唐寅真迹足够充电加营养餐,再苦也值得,而之前感觉情谊深重的朋友不一定愿意出现,反而其他不敢预想的友情美好而浓烈。
因为主动出击,所以露辛达得到和蒋方舟完全不一样的体会。
“我们无法完全掌握人生,所以,创造人生也需要一种放手的态度,一种对时间的洪流和戏剧性的变故逆来顺受的优雅态度。这意味着要有开放的心胸和充分的心理准备,迎接即将展开的崭新阶段。”
我也曾试过做一个向内省视的人,得到的很类似蒋方舟在东京一年结束时那样,“是啊,人是这么的悲哀。但幸好,海永远是这么的蓝。“
这种时代的大悲哀中,人的小小温柔和喟叹。
在五月份的时候,我决定做回自己。
不管世事和时间怎么打磨挫圆,我,始终都不会是个温柔悲哀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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