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会遇到千千万万个人,但大多数都只是过客。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他,算是我的一个朋友吧,不过已经是6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初三刚开学两个礼拜,面对即将到来的中考,大家都感受到了压力。我们学校是县里的一所重点初中,每个班都有一些转学过来的择校生,从开学到现在我们班已经来了好几个了,虽说坐在我们班教室,但大家不自觉对他们有排斥感,因为我们才是有编制的“班里人”。
有一天,他来了,班主任在下午课间的时候带着他从后门进来,也没有什么介绍直接就让他上课了。他被安排坐在最后一排,我的后面。我向后瞥了一眼,他瘦瘦小小的,一头长发但一看就不怎么打理,穿着也很土气。只是他的眼神很清澈,可能因为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有点慌张,显得畏畏缩缩的。
班里的同学交头接耳了一会儿上课铃就响了,各个教室里都响起了朗读的声音,或英语,或语文。我们这节是语文课。我一边跟着背古诗一边想:这一看又是个好欺负的,班里几个爱惹事的怕又是闲不住了。那么小的个子坐在最后面总显得不那么协调,但没办法,他并没有选择座位的权利。
我还能记起他第一次跟我讲话时的样子,他小心地用手拍了拍我的后背,轻地我差点都没感觉到。我转过头,他有点难堪的笑了笑,“同学,厕所在哪儿呢?”,他的话带着一股浓重的乡下口音,这倒在我意料之中。我给他指了位置,他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一脸感激地说了声谢谢。上课铃响了后他才匆匆地跑进教室来,肯定是瞎打瞎撞地摸索了好久。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我和他的对话也没有多少。有空的时候我们后边几个男生会聊聊时下正火热的DNF之类的游戏,他也会在旁边听着,想插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显得很窘迫。我的一个朋友李航起了兴致,“王强,你也玩DNF啊?”他仿佛得了某种荣幸一般,“玩........,不过玩得不好。”“那下次跟我们一起去网吧,我们带你玩。”“啊,好。”他顿时起了兴致,好像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于是周五放学偷去黑网吧上网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他,不过他不是每次都去,不像我们这些人已经成了吃饭睡觉一样的习惯。要说谁对小县城里网吧游戏厅的情况摸得最清楚,那肯定是我们这群老师眼里的坏孩子。具体到哪个网吧一个小时多少钱,上网要不要身份证(初中生必备知识)。包夜玩性价比最高,玩一夜只需几块钱,但是我们的李航同学有一次很非凡的包夜经历,他玩完早上刚从网吧出来的时候迎面碰到了我们的英语老师,这可怎么得了,于是他被他爸领回家了,当然,这是后话。
王强玩游戏的样子,怎么说呢,很笨拙。虽然有我们带他,但遗憾的是,他就像个扶不起来的阿斗,DNF刷图时操作很烂,CF因为反应慢总被人打死,我们嘲讽他时他就窘窘地笑笑,说“玩得少”,在游戏无法配合的情况下他的工作就是,给我们买水。在我们这群人中他是当之无愧的“马仔”,跟着我们混,至少我们几个是这样觉得的。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我们几个的成绩肯定不会太好,不好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已经是老师们的重点关注对象了。因此我们日常有一项与身家性命息息相关的工作—抄作业。每日有两抄,一次是下午,一次是早读,下午抄的是各科正式作业,一般在晚自习时完成,而早上可是重头戏,要交作为家庭作业的练习册,早读下课代表就要把作业搬到老师办公室去了,因此怎样能在老师的来回巡视下,以十分的头脑与十二分的手速把这件事办成,绝对是对每个怕被叫家长的孩子的考验。
我们几个已经炉火纯青,甚至还故意划两下显得我们经过了认真思考。但王强不同,他的作业同样没做完,他抄作业的手速和玩游戏一样笨拙,他在那个早晨被班主任抓住了,他被叫了家长。我还记得班主任那冷漠的声音“来我办公室给家长打电话”。
他跟班主任出了教室,教室里停下了表现似的朗读,顿时一片叽叽喳喳,这声音可大过刚才的读书声。大家在聊什么我不知道,但好像死水一般的学习增加了一点乐趣,他们都比较兴奋。我们后面几个交换了一下眼神,谁也没想到班主任会从后门悄悄溜进来,王强呢?班主任后面会怎样处置他,虽说感情谈不上多深厚,可能也因为与自己息息相关,还是有一些担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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