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里,清明跟着父亲去上坟祭祖,父亲扛一把铁锹,拎一个篮子,篮子里有馒头、去了皮煮鸡蛋、抛洒汤,还有几打以亿为单位的冥币。我跟弟弟每人拎一串用五彩纸卷制成的纸筒串串。这些纸质的筒串会在祭祀时烧给祖先,烧之前,父亲会从我跟弟弟的筒串上分别取下一串,留给我们两人拿着,它们会被带回家,留待明年祭祖的时候再带上。
我们哥俩拎的筒串,来的时候,挂在一截短的高粱杆上,回去的时候,父亲会从路边的茹茹丛中,给我俩分别铲一支长且茂盛了绿叶的茹茹枝,把我俩各自留下的那个单独的纸串挂在茹茹枝头,我们一路蹦哒,彩色的纸串在身前甩来甩去。
现在我知道,那些纸串象征着布匹。村里人都寄往着自己的祖先在另一个世界里吃得饱,穿得暖,有钱花。没有考虑过那边会不会发生通货膨胀,当另一个世界人人都是万亿级别的“富翁”时,是不是买一个馒头都得论亿计。
过了几十年,祭祖时的习俗依然不变,只是现在带的东西多了,有房子、高档衣服。
我还带了水果,有香蕉、苹果、橙子、桔子,用黄金纸叠了很多金元宝。装了两袋子,有点重,我把袋子悬在铁锹上,再把铁锹扛在肩上。
我走在村后老塬上那条熟悉的老路上。这条路好像几十年来从未变过,路两旁的茹茹丛还是我童年时的样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