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宁子
公司地处拆迁村旁,每天上下班,路边尚未拆的老房子,总会多看几眼,总想着哪天时间宽裕,停下车好好看看。
午后阳光尚好,想起路边的老房子,趁着午休时间,去走走。
舅婆在世时说过,人的一生,不用的人用三回,不走的路走三遭。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半辈子都没踏进的村庄,现在却成为每天必经之路。放眼望去,萧瑟破败的残垣断壁,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忙忙碌碌的各个工地,告诉过往的行人,曾经炊烟袅袅鸡鸣狗吠的村庄已经远去。
路边的老房子门前,一只瘦骨嶙峋的黄狗拖着绳索在晒太阳,看到我,满眼惊恐浑身哆嗦,它面前三个脏兮兮的盆里,除了一个里面有水,另外两个空空如也。面对陌生人的造访,它忘了自己的职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颤抖着,只一眼,就让人心生怜悯。忙折回公司,取了一个馒头,刚掰开一半放在它的盆里,没想到,它竟呲牙咧嘴地吼了起来。
手里攥着还没掰完的半个馒头,一抬头看到正房红灯笼下的对联“各有因缘莫羡人,要除烦恼需求神”。要是从前,逢初一十五,这里定会人来人往。如今只剩下这风烛残年的老房子和皮包骨头的黄狗,守望着这片土地,守望着曾经。
想把半个馒头扔进那只盆里,但黄狗虎视眈眈的护着食。没办法,只好攥着半个馒头继续前行。看到我在老房子前拍照。隔壁吃饭的老汉开始紧张了:你是干啥的?!
这样的房子很少见了,拍张留个念。我答非所问。
既然喜欢,就多拍几张,说不定哪天就看不到了!老汉停了筷子,一脸落寞。
老汉叔,你们咋还没搬走?
额村现在加起来还有七八十户人家还没搬走,唉,故土难离啊,生活了一辈辈,家家从牙缝里省下的钱盖了楼房。有的还没暖热,就成为一堆废墟。
阳光给那张古铜色的脸上镀上了一层失望与无奈。
拆迁了,家家都是百万富翁,还发啥愁?
唉,那些钱能干啥?那些专家早就把账给咱算好了,一吃一喝一装修,所剩无几。唉,咱庄稼人撇托惯了,住在那洋火匣匣一样的房子,哪有咱这独家独院畅快?像我们这些老杠子,在土里刨了一辈子,没了土地,就像丢了魂……
魂丢了,让额三嫂今后晌黑敲个盆盆把你叫一下……路过的女人哈哈大笑道。
她婶,吃咧么?!女人在围腰上擦了把手,满眼微笑着打着招呼,一扭头马上变了味道:热饭都堵不住你的嘴,麻利点,等着洗锅呢!
阳光下,拆了一半的胡基墙和远处林立的高楼,一个是昨天,一个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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