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来,一直在陆陆续续地听《蒋勋细说红楼》系列音频作品。蒋勋老师从人性的角度出发,将自己半个世纪阅读《红楼梦》的感悟细细讲来,我从中了解到非常多的人情世故的道理,学习了要从不同的角度分析同一件事情,对事待人要有同理心,知晓道涉及到人的事情原来是那么的复杂。也使我对这本身负巨大光环的古典小说的恐惧渐渐减小,并进而产生了兴趣。
听到第六十一回时,讲到了司琪大闹厨房的故事,蒋勋老师并没有指责司琪的这种行为,而是试图从她的成长经历和生活背景去考虑,探讨她产生这种行为的原因。在这里,蒋老师简单把司琪前后的故事讲了一下,对这个人物的评价是三个字“毁灭性”,但这种特征不是简单的性格因素,而是那个时代强加于她的。又提到,张爱玲笔下的许多女性也是具有这种特质的,如果能把司琪的故事单拿出来写,一定是一篇非常棒的短篇。
这引起了我的兴趣。不过,若要探讨司琪的性格成因及其悲壮的结局,我是做不来的。但,如果只从司琪与其表弟潘又安的爱情故事入手,以此为模子,写一篇爱情小说,或许是可以的。
这个想法已有两周,《红楼梦》的书也已经借了一周了,可仍迟迟难以下笔。索性,先将书中相关原文敲打一遍,再把相关情节通读一遍。今日这篇为素材之一。
因情生胆,园中私会
第七十一回 嫌隙人有心生嫌隙 鸳鸯女无意遇鸳鸯
……
且说鸳鸯一迳回来,刚至园门前,只见角门虚掩,犹未上门。此时园内无人来往,只有该班的房内灯光掩映,微月半天。鸳鸯又不曾有个作伴的,也不曾提灯笼,独自一个,脚步又轻,所以该班的人皆不理会。偏生又要小便,因下了甬路,寻微草处,行至一湖山石后,大桂树阴下来。刚转过石后,只听一阵衣衫响,吓了一惊不小。定睛一看,只见是两个人在那里,见他来了,便想往石后树丛藏躲。鸳鸯眼尖,趁月色看准,一个穿红裙子梳鬅头的高大丰壮身材的是迎春房里的司琪。鸳鸯只当他和别的女孩子也在此方便,见自己来了,故意藏躲,恐吓着耍,因便笑道:“司琪,你不快出来!吓着我,我就喊起来,当贼拿了。这么大丫头了,没个黑家白天的只管玩不够。”这本是鸳鸯戏语,叫他出来。谁知他贼人胆虚,只当鸳鸯已看见他的首尾了,生恐叫喊起来,使众人知觉,更不好;且素日鸳鸯又和自己亲厚,不比别人;便从树后跑出来,一把拉住鸳鸯,便双膝跪下,只说:“好姐姐,千万别嚷。”鸳鸯反不知因何,忙拉他起来,笑问道:“这是怎么说?”司琪满面红胀,又流下泪来。鸳鸯再一回想,那一个人影儿恍惚像个小厮,心下便猜疑了八九,自己反羞的面红耳赤,又怕起来。因定了一回,忙悄问:“那个是谁?”司琪复又跪下道:“是我姑舅兄弟。”鸳鸯啐了一口道:“要死,要死!”司琪又回头悄道:“你不用藏着,姐姐已看见了,快出来磕头。”那小厮听了,只得也从树后爬出来,磕头如捣蒜。鸳鸯忙要回身,司琪拉住苦求,哭道:“我们的性命都在姐姐身上,只求姐姐超生要紧。”鸳鸯道:“你放心。我横竖不告诉一人就是了。”一语未了,只听角门上有人说道:“金姑娘已经出去了,角门上锁罢。”鸳鸯正被司琪拉住,不得脱身,听见如此说,便接声道:“我在这里有事,且略住手,我就出来了。”司琪只得松手,让他去了。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惧罪生疑;鸳鸯宽慰
第七十二回 王熙凤恃强羞说病 来旺妇倚势霸成亲
话说鸳鸯·出了角门,脸上犹红,心内突突的,真是意外之事。因想这事非常,若说出来,奸盗相连,关系人命,还保不住带累了旁人。横竖与自己无干,且藏在心里不说与一人知道。回房复了贾母的命,大家安息。从此凡晚间便不大往园中来。因思园中尚有这样奇事,何况别处,因此连别处也不大轻走动了。原来那司琪因从小儿和他姑表兄弟在一处玩笑起住时,小儿戏言,便都订下将来不娶不嫁。近年大了,彼此又出落得品貌风流,常时司琪回家时,二人眉来眼去,旧情不忘,只不能入手。又彼此生怕父母不从,二人便设法,彼此里外买嘱园内老婆子们留门看道,今日趁乱方初次入港。虽未成双,却也海誓山盟,私传表记,已有无限风情了。忽被鸳鸯惊散,那小厮早穿花度柳从角门出去了。司琪一夜不曾睡着,又后悔不来。至次日见了鸳鸯,自是脸上一红一白,百般过不去。心内怀着鬼胎,茶饭无心,起坐恍惚。挨了两日,竟不听见有动静,方略放下了心。这日晚间,忽有个婆子悄告诉他道:“你兄弟竟逃走了,三四天没归家。如今打发人四处找他呢。”司琪听了,气个倒仰。因思道:“纵是闹了出来,也该死在一处。他为是男人,先就走了,可见是个没情意的。”因此,又添了一层气。次日便觉心内不快,百般支持不住,一头睡倒,恹恹的成了大病。鸳鸯闻知那边无故走了一个小厮,园内司琪又病重,要往外挪,心下料定是二人惧罪之故,生怕我说出来,方吓到这样。因此自己反过意不去,指着来望候司琪,支出人去,反自己立身发誓,与司琪说:“我要告诉一个人,立刻现死现报。你只管放心养病,别白糟蹋了小命儿。”司琪一把拉住哭道:“我的姐姐,咱们从小儿耳厮鬓磨,你不曾拿我当外人待,我也不敢待慢了你。如今我虽一着走错,你若果然不告诉一个人,你就是我亲娘一样。从此后我活一日,是你给我一日。我的病好之后,把你立个长生牌位,我天天焚香礼拜,保佑你一生福寿双全。我若死了时,变驴变狗报答你。再俗语说:‘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再过三二年,咱们都是要离这里的。俗语又说:‘浮萍尚有相逢日,人岂全无见面时。’倘或日后咱们遇见了,那时我又怎么报你的德行。”一面说,一面哭,这一席话反把鸳鸯说的心酸,也哭起来了。因点头道:“正是这话,我又不是管事的人,何苦我坏你的声名,我白去献勤。况且这事我自己也不便开口向人说。你只放心。从此养好了,可要安分守己,再不许胡行乱作了。”司琪在枕上点头不绝。
鸳鸯又安慰了他一番方出来。……
因抄检累,私情败露
第七十四回 惑奸馋抄检大观园 矢孤介杜绝宁国府
……迎春已经睡着了,丫鬟们也才要睡,众人叩门,半日才开。凤姐吩咐:“不必惊动小姐。”遂往丫鬟们房里来。因司琪是王善保的外孙女儿,凤姐倒要看王家的可藏私不藏,遂留神看他搜检。先从别人箱子搜起,皆无别物。及到了司琪箱中,搜了一回,王善保家的说:“也没有什么东西。”才要关箱时,周瑞家的道:“且住,这是什么?”说着,便伸手掣出一双男子的锦带袜并一双缎鞋来,又有一个小包袱。打开看时,里面有一个同心如意并一个字帖儿,一总递与凤姐。凤姐因理家事,每每看开帖并帐目,也颇识得几个字了;便看那帖子是大红双喜笺,帖上面写道:“上月你来家后,父母已觉察你我之意。但姑娘未出阁,尚不能完你我之心愿。若园内可以相见,你可托张妈给一信息。我等在园内一见,倒比来家得说话。千万千万。再所赐香袋二个,今已查收外,特寄香珠一串,略表我心。千万收好。表弟潘又安拜具。”凤姐看罢,不怒而反乐。别人并不识字。王家的素日并不知道他姑表姊弟有这一节风流故事,见了这鞋袜,心内已是有些毛病;又见有一红帖,凤姐又看着笑,他便说道:“必是他们[乱]写的账目,不成个字,所以奶奶见笑。”凤姐笑道:“正是这个帐竟算不过来。你是司琪的老娘,他的表弟也该姓王,怎么又姓潘呢?”王善保家的见问得奇怪,只得勉强告道:“司琪的姑妈给了潘家,所以他姑表兄弟姓潘。上次逃走了的潘又安,就是他表弟。”凤姐笑道:“这就是了。”因说:“我念给你听听。”说着,从头念了一遍。大家都吓一跳。这王家的一心只要拿人的错儿,不想反拿住了他外孙女儿,又气又臊。周瑞家的四人又都问着他道:“你老可听见了?明明白白,再没的话说了。如今据你老人家,该怎么样?”这王家的只恨没地缝儿钻进去。凤姐只瞅着他嘻嘻的笑,向周瑞家的笑道:“这倒也好。不用你们作老娘的操一点儿心,他鸦鹊不闻的给你们弄个好女婿来,大家倒省心。”周瑞家的也笑着凑趣儿。王家的气无处泄,自己回手打自己的脸,骂道:“老不死的娼妇,怎么造下孽了!说嘴打嘴,现世现报在人眼里。”众人见这般,俱笑个不住,又半劝半讽的。凤姐见司琪低头不语,也并无畏惧惭愧之意,倒觉可异。料此时夜深,且不必盘问;只怕他夜间自[己]去寻拙志,遂唤两个婆子监守起他来。带了人,拿了赃证回来,且自安歇,等待明日料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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