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一点都不羡慕那些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去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的世界从来都是围着大人的圈子转,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舅舅姨姨……大人们身上有太多值得林寻学习的地方了,比如做工程师的舅姥爷,比如名牌大学毕业的堂姑姑,再比如靠写小说发家致富的表姨……在小林寻有限的认知世界里,有钱人连读书考学都那么轻而易举。
林寻的爸爸林皓专科毕业后就在一家老牌国企工作,后来入了党,娶了当时的同事钱翠花。钱翠花人如其名,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一张桃花面庞,一副黄鹂嗓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青年才俊。奈何钱翠花眼光毒辣,于千万人之间一眼相中了林皓,主动制造机会,终于拿下了公司这张极具潜力的王牌。
婚后生活和谐美满,林皓为人老实,体贴入微,待人真诚友善,渐渐赢得了丈母娘卢氏的赞不绝口。不久他们有了林寻,新生的小儿嗷嗷待哺,偏偏钱翠花奶水不足,且生产时损耗太大,林皓心疼媳妇,果断拍板决定给儿子喂奶粉。
吃奶粉的孩子夜里不容易醒,钱翠花得以睡个好觉。赶上孩子闹觉严重哇哇啼哭的时候,林皓心疼妻子,自己半夜爬起来抱着儿子摇着哄着,不让妻子睡眠不足。林寻长到三四岁,壮壮实实一个,唯独不尽人意的是尿床的习惯还没改过来。但全家人都觉得无所谓,于是林皓也就由他去了。
林皓再一次敲响了丈母娘家的门。老泰山钱厚把女婿迎了进去。钱翠花正坐在床头绣着一件开衫,妖冶的芍药花样子红灼灼的,伴着午后的阳光,闪了林皓的眼。林寻摆弄着窗口的花,看到爸爸,兴冲冲地叫着扑进了林皓的怀里。
又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午后。林皓连开口劝妻子送林寻去幼儿园的勇气都被消磨殆尽。罢了,林皓心想,只要妻儿开开心心的,拼音和算术自己在家也可以教得了,无非是累点罢了。
“宝宝,舅妈要生小孩了,你希望是个弟弟,还是妹妹?”钱翠花把儿子抱在膝盖上,一边给他脱衣服,一边逗他。
“妹妹!”林寻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妹妹,就妹妹!我们宝宝真聪明!”钱翠花对儿子是一百二十个满意,只要是儿子说的,她都完全赞同。
林皓放下电话,转身笑看着妻子:“是个女孩儿!”就见钱翠花一把抱起林寻,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就说我儿子最棒了吧,你看怎么样!”然后回头对儿子许诺道:“明天麦当劳走起,妈妈请客!”小林寻越发高兴了。
林寻的舅妈生了个女孩儿,钱串串高兴得直搓手,钱厚的眼里也噙满了泪水,唯有卢氏只是象征性地笑了笑,便抱起林寻去一旁玩了。
小女孩的名字是爷爷钱厚取的,叫钱想。钱翠花觉得,还不如就依自己,叫钱香呢,笔画又少,寓意又好。不过虽然孩子没有用自己取的名字,钱翠花也高兴,因为小侄女真是惹人喜爱,粉嘟嘟的小脸,和自己小的时候一模一样。钱翠花常常抱着小侄女又亲又摸,温声软语地对她讲:“香香啊,姑姑最疼爱的香香啊,快快长大,姑姑给你扎小辫儿啊~”没什么内涵的语句,却因为钱翠花的一把好嗓子抑扬顿挫,听起来分外好听。小林寻心里想,我的妈妈一定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妈妈。
于是小林寻多姿多彩的幼年生活里又多了一项:陪妹妹玩。林寻耐心极了,哪怕妹妹香香一言不合就哇哇大哭,小林寻也能面不改色地继续握着她的小胖手数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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