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一本关于埃博拉病毒的著作——《血疫:埃博拉的故事》,感触颇深。这是美国非虚构作家理查德·普雷斯顿写于1994年的纪实作品,作者对当时已知的埃博拉病毒的爆发经过进行了一次“复盘”,用生动传神又无比露骨的笔触,将这些病毒的恐怖描写得淋漓尽致,并在全书结尾处点明人与自然的关系,发人深思。
作者开篇即对马尔堡病毒进行了及其……不好意思,请恕我是在想不到一个适合的形容词去准确地形容这段描写,形象、传神、露骨甚至恶心,好像都可以,但又总感觉不到位,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七八年前读莫言的《檀香刑》的时候。用斯蒂芬•金的话来说,就是“《血疫》的第一章,是我这辈子读过最可怕的”。给各位摘录一段,感受一下:
“他俯下身,头部搁在膝盖上,随着一声痉挛般的呻吟,胃里涌出巨量血液,泼洒在地上。他失去知觉,向前倒在地上。房间里只听得见他喉咙里的哽咽声,他已经昏迷,但还在继续呕出血液和黑色物质。这时响起了床单撕裂的声音,那是大肠完全打开,血液从肛门向外喷射。血液里混着肠壁组织。他排泄出自己的内脏。肠壁组织脱落,随大量鲜血一同排出体外。”
但继续读下去,你会惊讶地发现马尔堡病毒竟是弟中弟,在当时已发现的丝状病毒中,马尔堡病毒致死率为25%,苏丹埃博拉病毒的致死率为50%,而最为致命的扎伊尔埃博拉,致死率竟高达骇人的90%,可想而知,这两种埃博拉病毒对人体组织器官的破坏力丝毫不在马尔堡病毒之下。就连后来发现的雷斯顿埃博拉病毒,虽然不会致人死亡,但是一来它可以通过空气传播,二来它可以随时改变自己的特征——这让它可能成为最为危险的病毒。除此之外,这些病毒还都有一个共同点——来时悄无声息,去时无影无踪,总是在人类毫无防备时骤然降临,肆意屠戮,又在达到高潮,人心惶惶之际,神秘消失,只留给人类无尽的悲痛、恐惧与疑惑。
通篇看下来,可以发现,不管是作为铺垫的马尔堡病毒、苏丹埃博拉病毒与扎伊尔埃博拉病毒,还是本书重点讲述的雷斯顿埃博拉病毒,作者都在极力渲染这些病毒的可怕——或者用恐怖的描写,或者用悬疑的手法。作者突出的文笔,总能让读者感觉在享受一场文字的盛宴——即便这盛宴的底色是恐怖甚至恶心的。
但如果认为作者只会用可怕的文字吓唬读者,那就未免太小看作者了。当我看完雷斯顿行动,以为本书高潮已经结束,作者即将来个号召式结尾时,却被作者最后埋藏的“炸弹”一下炸蒙了。
在书的结尾,作者分析起艾滋病、埃博拉等雨林病原体开始频频出现在人类世界的原因。人类不断开疆拓土,甚至将领地开拓到热带雨林、热带稀树大草原等地带,于是这些被破坏区域的病毒便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了人类世界。呵!人类遭病毒鱼肉,竟是自食其果?
而接下来的这段文字,才更是看得我脊背发凉。
“从一定意义上说,地球正在启动对人类的免疫反应。它开始对人类这种寄生生物做出反应,人类的泛滥仿佛感染,混凝土的坏死点遍布全球,欧洲、日本和美国犹如癌症的烂肉,挤满了不停复制的灵长类动物,人类群落无限扩张和蔓延,很可能会给生物圈带来大灭绝。也许生物圈并不‘喜欢’容纳五十亿人类。也可能是一百年间人类的极度增殖突然产生了海量肉类,这些肉存在于生物圈的每个角落,面对想要吞噬它的另一种生命体,很可能无法保护自己。大自然有自我平衡的手段。雨林有自己的防护手段。地球的免疫系统察觉了人类的活动,开始发挥作用。大自然在试图除掉人类这种寄生生物的感染。说不定艾滋病只是大自然的清除过程的第一步。”
前面用了大量篇幅渲染病毒的可怕,到了结尾,竟然来了个“急转弯”,让读者猝不及防:
“病毒竟是我自己?!”
仔细想想,可不是吗!在我的脑海中,同时浮现着两个画面,一个是病毒不断侵蚀着人类的组织器官,一个是人类不断砍伐着热带雨林;一个是病毒从这一个宿主蔓延到另一个宿主,一个是人类从这一个群落扩张到另一个群落;一个是病毒不断复制增长,一个是人类短时间内的极度增殖……
在美国陆军的传染病研究所中,存在一种行动,叫核平,核平一个地方的意思是杀死这个地方的所有生物,以彻底消毒。陆军研究所在消灭出现在雷斯顿猴舍的雷斯顿埃博拉病毒时,采用的就是核平的方式。但现在想想,病毒就不能是大自然派来核平人类的?
究竟是人类作为病毒的受害者,在消灭病毒,还是人类才是真正的病毒,而病毒作为“病毒的受害者”,在消除“病毒”?我已经陷入了一个“庄周梦蝶”式的困境。但不管如何,个人认为,有两个重大议题是不可避免地摆在了人类桌上,亟待解决——尤其是在如今新冠病毒大流行的情况下。一个是“人与自然应该如何相处”,一个是“人与病毒应该如何共处”,其实后一个议题也是前者的一部分,只是鉴于病毒的特殊地位,鄙人认为有必要将其单独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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