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
大年初二早上五点二十到达西安火车站。都说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城市的活地图，现行导游，很多时候也代表着这个城市，因为外来游客最先接触的基本上都是出租车司机。
出了火车站打车，司机从驾驶位下来帮我们搬行李，首先一句“这么多箱子”，带着厌烦和嫌弃，我们不远千里奔赴的热情立马被削减了。我们四个人，两个大点的箱子，一个随身箱，总共三个，也不算多吧。然后从火车站到酒店的一路，尽管我们对一路的事物发出惊奇的感叹，司机再没说一句话。
在酒店放下行李，简单洗漱一下，再次打车去攻略上的网红早市吃早点。车上我们讨论着一会吃什么，女儿的早点菜单里有个“油茶麻花”，我说，我不吃油的，我要吃清淡些的。司机忍不住接口“油茶不油”，由此打开话匣子。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洒金桥，司机说，早市还是小南门的早市性价比高，不仅特色早点多，价格也不贵，摊位比较聚集，每个摊位经营不一样的品种，可以各种早点都尝一尝。我们立马变更了目的地直奔小南门。一路上司机又介绍了很多西安美食，对我们想要奔赴的网红吃食店提出自己的观感和建议，话声不高，温和、诚挚、热情。
打车去往西安古城墙的司机尤其热情，听话声是兵马俑游览区的工作人员，利用业余时间出来赚外快。听说我们还没抢到游览兵马俑的票，他立马给他票务组同事打电话，票依然没有。然后又说想去其它景点的可以在他那买门票，比网上优惠。我们正疑惑对车上乘客这么热情是不是过了？出门在外这根弦我们都是提紧的。司机一句话就打消了我们的疑虑，他说，在他那买，他可以每张票赚20元，我们四个人，他就能赚80元。这是西安的实在人，热情，好客，但该赚的他们也不放过，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互加了微信，他有票务方面的消息及时通知我们，我们有需求也一定找他。
玩了一天回程车上的司机也是一个善言的人，从上车开始直到下车，一路上都是他在说，我们回应几句。司机说话声慢慢悠悠，抑扬顿挫，让我想起小时候听收音机里的说书。
司机确实像说书，提起人多的话题，司机说我们没见过人多的场面。那一年人最多的时候，街面上都是人，所有的车必须停城外，不许进城，他开着车绕着四个城门转了一圈，愣是回不了家。所有的在公人员都出动了，不管是休息的，放假的，甚至是住院的，一例上岗。不仅西安当地的全员在线，还从别处抽调来很多人。由此又说到西安治安。西安如今已经做到电子监控全覆盖、节假日人员布控全覆盖，犯个小偷小摸一时半刻就能给你找出来。然后又从开出租车的微薄收入说到多年前一个凶杀案。详细描述凶案经过，及案犯被抓过程，最主要凶犯是杀人抢劫，但一天跑下来了，司机身上只有35元钱。
我们听书听了一路，如果路再长一点，估计我们还能听到更多西安的故事。
这一天下来，换了好几辆计程车，司机的年龄样貌都没有印象，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西安司机。
美食
早上依从出租车司机建议去了小南门早市。到那七点左右。平日这个时候我在家正吃早点收拾准备出门上班，可西安的这个时候天竟然还没亮，今天可是晴朗的好天气。
天还没亮，小南门的早市已熙熙攘攘。各个早点摊热气腾腾。大多是个摊位，一辆简易的车，上面摆了家伙什，做着自己的特色早点，虽然跟别家的早点摊挨挤着，因各自经营的品种不一样，倒也相安无事。所有摊位大多聚集在一个十字路口。好几个摊位前的队伍都排到了马路上。好多食客窜行好几家店铺购买早点，在十字路口随意穿行，汽车行驶缓慢。不知道这里是特意打造的烟火圈而管理松散，还是摊主们打个时间差，趁城管人员还没上班，占地经营？早晨的小南门烟火气十足，但也比较混乱。
我们同样窜行了几个摊位买了些网红早点，但或许我这江南水乡的胃不适合西安的早点。油茶麻花确实不油，但也没啥味，奶茶模样的汤泡了掰碎的麻花，我尝了一口没尝第二口。牛肉饼是油炸的，看着饼在滚烫的油锅里冒泡，还没吃我就觉得胃里油腻了。让老板把一个饼分成四份，我们每人尝一口。没吃出牛肉的味道，倒是有萝卜丝饼的味道。甑糕，我说这个字是甄士隐的zeng，他们说这叫jing（念第四声）糕。我查了一下，没这个读音，是这个糕点特有的读音。也有很多摊位特地标上了拼音，念甑（念第四声zeng）糕。名字取得很有特色，其实就是我们才吃的年夜饭上的八宝饭——红豆沙加糯米饭。糊辣汤，不知道里面都是什么料，糊糊的，放了点看不出原样的蔬菜。点了两碗，一碗放辣子，一碗不放，四人分着吃了几口，我只吃出满嘴的花椒味。肉夹馍干干的，一个肉夹馍，四个人掰着吃，全是碎屑。还有豌豆黄、茉莉豆浆，都交了智商税，尝一口就扔了。很多名小吃只是名声在外，不一定适合所有人的胃。
早餐虽然买了一大堆，但四个人都没吃饱，还没到中午就饿了。
中午吃的“小杨烤肉”，这是在家时曾经来过西安的表妹竭力推荐的。进入第一印象，洁净，温馨。点了搅团、臊子面、烤羊肉串、烤脆骨、羊排，总共花费了170元，把我们吃撑了。菜很对我胃口，尤其是搅团和臊子面，搅团像是凉粉类，面很有韧性，汤带点酸，爽口，开胃。
晚饭，在大唐不夜城想找家好吃的店，但到那就知道了，这不是选择题，这是随机题。人多到你怀疑人生，能吃上填饱肚子就感谢各路神仙了。等了一二十分钟，好不容易在“泰香米”落了脚。泰香米各地都有，不是西安特色，是不得已的选择。饭后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家店还能容进人？点了四个菜，一份炒饭，每个菜都很精致，精致在它的量上。我这大胃王看着一边的小票都不敢放开肚子吃。这五个精致的菜花费344元。
最靓的妞
到西安的第一站是汉服妆造。在鼓楼对面的商业区，整个都是汉服妆造，商城内一家家都是此类经营。
去得太早，在附近的麦当劳坐等人家开门。到点赶去，工作人员正在做开工前的准备。在老板娘热情的介绍下，我们各自选定了自己的喜欢的汉服换好，化妆师精心为我们化了妆。再照镜子时，我们一个个瞬间穿越回唐朝，成了豪门贵族的美妇千金，光彩照人。这么精致漂亮自该是要拍照的。附近的钟鼓楼正合适这装扮。
阳光明媚，正是出游好时节。早上路过时还行人稀少的鼓楼前排了长长的队伍。好不容易进入，只能在人缝间瞅空拍照。这般拥挤，对于近在咫尺的钟楼也就失了奔去的欲望。打车去了古城墙。
西安的古城墙是保存最完整的城垣，全长十几公里。我们很幸运，在网上预约了门票，到那只听广播里在反复播放，登上城墙人员已饱和，不再售票。到城墙上一看，其实远远没有到饱和的程度。虽说也是熙熙攘攘，但并不影响照相。
边走边拍照。四个人唐装汉服，并排行走，就是一道流动的风景线，成了目光聚集的焦点。不时有人对着我们拍照，还有人要求合影。在城墙上走了大约两三公里，一路气场全开，出足风头，我们自己笑曰，我们是这条街最靓的妞。
恐怖的人潮
对于“春节出门旅游就是看人头”我们是有心理准备的，汉服妆造商业区一个接一个不论男女的汉服造型，鼓楼的摩肩接踵，古城墙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些都在心理准备之内，而这些跟大唐不夜城的人潮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穿了汉服就想拍些夜景照，“大唐不夜场”，听名字，这应该是不二的选择。地图显示打车的话，9公里路耗时45分钟，严重堵车，于是选择地铁出行。从地铁出来是大雁塔北广场。北广场上人山人海，乌泱泱都是人头。场中央正进行喷泉表演。震耳欲聋的音乐，舞动的喷泉，当然我们只能远远看一眼喷至空中的水柱，是不可能挤至跟前的。这也能理解，毕竟这是著名景区。跟一旁的武警人员打听了路线，不夜城在大雁塔另一侧。于是沿着路线，遥遥望着灯光勾勒的大雁塔在人流中穿行至另一侧。不夜城路口已是人满为患。在商城内吃完晚饭出来，沿着路想往里走。一融进人潮中，立马发现身不由己，是停是走早已不是你能自主的。被人流裹挟着往前走，视线所及是灯光璀璨犹如火树银花的行道树，还有前头人的脑袋。看不到路，看不到店铺，看不到任何标志性物体。走了大概十几米，我们决定退出。大概也有跟我们同样想法的人，于是一股极其细小的人流沿着边侧，借着电箱，垃圾桶、广告牌之类的掩护，万分艰难地出来了。
出来是大雁塔南广场。已看不到广场的模样，“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这些词不及形容此刻的万分之一。这里是人的浪潮，人的洪流。乌泱泱的浪潮似乎可以裹挟一切，这一切只能用“恐怖”一词形容。站在高台上的武警战士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要逆行，千万不要逆行”。不敢逆行，也无法逆行。被人流裹挟着往地铁方向走去，听得旁边的人说，此时不夜城的人流量有一千多万。广播里不时播放走散的小朋友信息。我们想要尽快逃离这里。
想象中，走到地铁口，沿着扶梯而下，然后坐上地铁前往酒店。然而地铁口就在眼前，隔着长长长长的队伍。队伍不是那么有序，维持秩序的人员跑前跑后叫着“往里靠，往里靠，栏杆要倒了”，但是排在里侧的人根本看不到，也做不到自主挪动。排队半个多小时才得以进入地铁站。我们这边的人潮涌进地铁站，地铁站还在不间断涌出人潮，涌向大雁塔、不夜场。
终于跨进地铁车厢，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地铁无法直达酒店，路上又折腾一番。不夜城决定返回时才七点左右，到酒店却已十点过了，不到十公里路耗时三个多小时。女儿说，经过了此次的经历，以后再排怎样的长队，都不会焦虑了。
2024.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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