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有眼睛的。庄伯翰的态度摆在这里,自然就有人存了心,跟红踩黑一套又不是什么难事,童桦做起事来也颇有掣肘之处。她也无谓与那些人理论,不过自己更亲力亲为点,好教人挑不出公关部的不是。
六月里,她们策划了一个新项目,与泳装公司合作搞一场沙滩排球秀。前一日庄伯翰宿醉,被司机扶回房之后睡到十点,电话响了几轮他才爬起来。秘书说:庄先生您忘了?上午的活动十点开始,中午的商务宴答应参加的。
哦。他想起来,似乎看过一份计划书,童桦起草的,他懒得看,便扔到董事会上由他们定。她拉来一笔不小的赞助,董事会没理由不同意。
洗漱更衣,三明治,男人一向简单,但他也有条不紊慢慢来过,再晃下楼去,已经接近十一点了。远远向沙滩望去,那边赛事正酣,引来不少客人和媒体。莺莺燕燕、红红绿绿间,还是有一点黑。超过35度的天气里,有的人仍将自己一丝不苟地包裹在职业里。以前,他觉得这很有趣。后来,他从听来的故事里理解到,有些事并不能用“有趣”形容。而现在呢?
那黑色的身影在人群中穿巡往复,接着便消失了。他听见了一片嘈杂。
“有医生吗?这里有人晕倒了!”
“童经理,童经理……”
庄伯翰从树阴下出来,步子越来越大,然后就变成了跑。
他拨开众人蹲在她身边。她面色苍白地倒在沙滩上,鬓边全是汗,沙子沾了一身,狼狈得很。
“快!叫司机来!”他顾不得许多,俯身抱起她。
童桦醒过来的时候,人躺在病房里,手上挂着水。
庄伯翰背对着她站在窗边,她觉得有点渴,便一只手撑着要起来。
再小心也会有点动静的,他转过身,脸色并不好看,“你要干什么?我去叫护士。”
“没事。我喝点水。”她伸手去够床头的杯子,他只得过来递到她手上。
“庄先生一直在这里?”她隐约有印象,有人一路抱着自己进了医院,大概只能是他。“我猜大概是中暑,是我的错,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餐,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给庄先生添麻烦了。”她又追问一句:“没影响活动吧?方总那边午宴怎么办?”
他刹时气结。
“不要以为没了你,公司就玩不转。”
“哦。”童桦点点头,“也对,我没有那么重要,普通员工而已。”她闭上眼睛,“庄先生该回去了,谢谢你的照顾。”
庄伯翰不知道三年的牢狱生活究竟给她带来了什么。又或者,是把她的心磨得又冷又硬了吧。男人忽而软了心肠,人都已经快到门口了,又掉头折回来,拖了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做什么这么辛苦?我应该还没有苛待你吧。”
童桦睁开眼,轻声说:“庄先生既然不打算给我机会,我总得自己更努力些去争取机会呀。”
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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