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考验

 

“啊——”一阵疼痛突然袭来，我发出低长的呻吟，伴着无助的呼吸。   

这一声呻吟宣泄了我的痛，也宣告医生近半个小时的工夫都白费了——因为呻吟时呼吸不平缓均匀，肺起伏波动太大，导致第一次穿刺失败。   

一切重来！又是定位，打麻醉药，穿刺与看影像交替进行。 

“还是这个姿势，一点都不许动哈！呼吸一定一定要轻微均匀！”医生在我面前比划着，再次慎重强调。   

尽管脚已经有些发木，环抱在脑后的双手也有些发麻，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嗯”。必须控制自己的呼吸，必须保证纹丝不动，必须连唾沫都不能咽一口！我在心里给自己下达了死命令，只为第二次穿刺不要再重蹈覆辙。   

又开始下针了。我不知道那针有多长、有多粗，我只感觉那针穿过胸部的皮肤，不断地往身体里潜，一点点接近我的肺部，伴着轻微的疼痛。我闭着眼，尽量忘却疼痛，把所有注意力集中于稳定呼吸。   

医生一会儿在我身旁交流着，一会儿又到电脑前看CT影像，来来回回了四五次，我有点担忧了。   

难道我的呼吸还是有问题？莫非这次又不能成功？如果再不成功，我的肺部就等于被无辜伤害了两次，出现气胸和出血的几率也会增加！算了，不要多想，只管听医生的，乖乖地保持最佳状态。第一次没成功，不可能第二次又不成功吧。医生不会那么差劲，我也不会那么不走运的！我赶紧制止自己胡思乱想，抚平自己心湖的皱褶。 

“我看看，是有点歪呢！”突然，一位男医生的声音闯进我的耳朵。我的心微微一惊，看来情况不妙，两位女医生搞不定，这是请来了外援啊！我带着好奇，怀着忐忑，睁开了眼。只见男医生叉着腰、皱着眉，注视着穿刺处，摇了摇头，眼神里写着几分不确定。   

别看别看！我赶快让自己闭上眼，生怕越看这心里越担心，一担心，这呼吸就又得乱了节奏!谁知，刚闭上眼，我就感觉到一只厚实的手，用厚实的劲儿，狠狠地将针往我的身体里摁压，我甚至还能听到一点“嚓嚓”的声音！虽然男医生动作“粗鲁”一些，但既然是来救场的，他一定能成功！我安慰着自己，竭力不让自己因疼痛发出一点声音，更不让呼吸起一点波澜。   

医生反复地进来、出去；我反复地被推进、拉出CT仪器。 

“还是有点歪，得往右偏一点。” 

“往里面走0.5厘米才行。” 

“好像还差一点距离，再往里扎。” 

“马上就好了，一定要稳住！”   

医生们的话语让我在焦灼中徘徊。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我的喉咙干涩得难受，我担心自己随时都可能咽口水，或者是咳嗽一下，让这一个多小时的工夫功亏一篑。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我竭力用意志定住自己的身体，控制自己的情绪。 

终于，一句“好啦，手可以放下来了”在我耳畔响起。我长吁一口气，意欲让整个身子都松软下来。可当我想把手放下来时，却发现手已经完全僵直，无法动弹了！医生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一边轻柔地按摩着我的手，再慢慢将我的手往下拉。好一会儿，待麻木和疼痛感渐渐消失，我才坐起身，走出了检查室。   

这一个多小时可真够我受的！但我深知，这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考验，后面的考验会严峻几倍，甚至几十倍！我得稳住阵脚、积蓄力量，以破釜沉舟的勇气，打一场彻底的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