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uary 17
In a crisis
Honestly evaluate the way you respond to crisis situations. Are you happy with the way you react?
我应对危机的方式,一直是“逃离”。
在逃离后,我会快乐起来。
或者说,在我对现状开始不满的时候,我就会期待新的乐土,踏上新的征程。也许那里并不是多么平静安宁,也许我将独自穿过未知的黑暗的荒原,也许离开这里,面对我的是更危险、更艰难的处境。
但只要离开这里,只要离开已经带给我的痛苦和两难的境地,我就会好起来。
只要我离开你。
这样的对待困境的模式,带给过我很多优势,也为我避免了很多伤害。
我之所以在这里,不是因为我不敢离开。于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事;
当我离开这里,我确信我会过得很好,甚至更好。于是,我让自己有足够的技能,不知疲倦、保持长进;
我总归是要离开的,于是,我更珍惜遇见过的那些温情善意的人。投我木桃,报之琼琚,你喜欢我什么,尽可拿去好了;
我们的时间短暂又珍贵,所以我一直躲着“见到我就不开心”的人们,和他们远着走,只和喜欢我的人相处。于是,一直也被大家认为是可爱温柔的良友。
换言之:
我甘愿,你不甘愿了,那么我走了,也不会再来烦你。
离开你我也会过得很好。
总归要离别的,那么请让我为你留下一些些温情善意的回忆。
若你不喜欢我,我根本不会对你多花心思。
你看,即使是“错过”与“被抛弃”,这么令人难过的事,众之砒霜的事,因我骨子里的悲观和虚无,让我觉得,这些都是注定的。并且,由此延伸出来的种种防御机制,让我觉得,错过和被抛弃的感觉,也有蜜糖味,爱恨情愁,都有其审美意义。
这样的防御模式,又是怎么来的?
我第一次使用这个模式,又是什么时候?
要追溯到十岁左右时了。
和家人关系不好,经常吵架。在一个冬天的晚上,妈妈把我扔出家门了。
起初我是恐惧的,非常害怕。拍门,挠门,爬在防盗门上,使劲摇晃。
哭泣、大喊大叫。
她没有回应我。一直没有。
半个小时后?实在是没有时间观念了。我感觉应该很久很久。
她开了门。把我的鞋子,扔了出来。
我看着那双白色的球鞋,瞬间就不再嚎哭了。
还有些止不住地抽抽噎噎,但心里已经平静了下来。
开始考虑,我要去哪里?我该怎么办。
外面很冷,我只穿着一套保暖内衣,还哭得十分狼狈。
大晚上,没有钱、没有证件、没穿像样的衣服,我能去哪?
我先上了两层楼梯,打算在楼道里度过这一晚。北方的楼内没有那么冷,居民房间的暖气,烘的楼道也是相对暖的,楼道里没有风。
那明天呢?我蹲在墙边考虑着。
先找个熟识的网吧,把游戏账号卖掉。¥3000,应该2天内可以到手,这不是笔小钱。
然后呢,去外地投奔该游戏中认识的某网友吗?他们会照顾我吗?照顾多久?
我没有身份证。我可能找不到什么“正经”的工作。
那珠三角那边“包吃住”的、“很缺人“的工厂呢?
或者,去找传闻中的我们学校的某“小姐”?最近我听说她最近被某富商赠送了一套房产。(2000年之前那时房价没上天,还是个小城)。如果按照我在小说和新闻中了解的情况,她们是不介意,甚至很乐意介绍新人入行的。
我没有想多久,妈妈出来找到我了。把我带回家。
是啊,她只是吓唬我而已。
可面对她时,我仍然很恐惧,想从十六楼跳下去。
如果会死?那么从垃圾道逃走如何?
在面对她时,在她捉住我之前,我还在考虑怎么逃走。
所以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葩啊?
被赶出家门了,
好,那我就走了。
没有想过去同学家暂时躲一躲;
没有想过去找老师、给父母施压;
没有想过去本地的爷爷奶奶家、或是把我养大的外公外婆家、或是什么亲戚家;
甚至连低声下气,连说句“妈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不了”,连求饶的念头也没有。
这些念头,我连掂量它们的可行性,然后为了自尊什么的觉得“算了”的心理挣扎都没有。
在看到那双鞋子的那一刻,我根本就没有起“我有一天还要/能回家”这种念头。
也许妈妈觉得那是个无伤大雅的惩戒和吓唬吧,但是从那一刻起,我确信我被抛弃了。我也开始确信,我会被抛弃的。
然后我就会一言不合就想离家出走了。和父母的关系更加恶化。
那次,和之后,直到现在,每一次。
每一次,当我又遇到有“被抛弃”的可能时,我几乎迅速地接纳了这一处境,根本就没想过去评估对方真实的念头,评估风险、离or留的损益,直接当作是,没有挽回斡旋的余地了。亦是如此,连挽回斡旋的念头,都没有。
好,我走。
不过说到底,在此事之前,我已经被植入了这样的念头吧,在一次次的争吵中,在一次次的彼此伤害中,我已经得到了这样的讯息,通过暗示与责骂,一层一层一层地压入了我的潜意识:我们不需要你,我们不喜欢你。我们在忍受你。你根本不配在这个家里。你走。你为什么还不走。
在这件事之前,我就已经一直、一直、一直地在恐惧着,或者说,在等待着那当头一刀了。
这件事发生了真好,不然我总害怕它将要发生。
它给我了“直面困境”的勇气。
走就走啊。离了你,我会好起来的。
于是,面对困境和危机时,我一能够直面现实,冷静下来。——这让我不会悲伤过度;
二能够盘点资源,不管是我之前沉迷的我特别珍爱的游戏账号和装备或是我的身体,只要能变现能让我渡过困境,我都准备好了拿去交换。——这让我在任何境遇中都能够寻找到资源,也是乔老爷子说的“在回顾时,人生中每个点点滴滴都串在了一起。”;
三大不了我死,行了吧。——这让我无畏。
想到一件事,心理测量课上,一同学问老师,“HS(疑病)倾向是不是越小越好?”那个老医生正色道,“并不是。一般女性HS会高一些,所以你看那些中年妇女的健康程度总比男性高一些,寿命也是女的比男的长。因为,完全忽略自己身体会出问题、自己会生病这件事的人,是,好像是忧心自己少,更坦然,不会怕这怕那,但这也意味着他们会倾向于把自己放在比较危险的境地,旁人都觉得在作死的事他自己还完全没感觉,他们不爱惜自己。最糟糕的是,不畏死者不可教也。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事他干不出来。没底线,就问你这种人你怕不怕吧。”
我的“疑病”倾向就很低。
是从小就低吧?在旁人看来,十岁的孩子,只不过是被家人小小地吓唬了一下,于是就不想着怎么能回家、也不想着怎么依附于其他人,而是想着离家,想着自立,这不就是在作死吗?
我还特意知乎搜了一下“离家出走”相关话题,绝大部分人,都是选择先“依附”“避风头”,去祖辈、亲戚、同学家什么的。剩下的那几个十六七离家的,后悔没上完学,而已。
而我,“我能让自己过得好”这颗信念的种子,和“我不配”一起,让我成为了现在的我。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
然而它的副作用已经显现出来了。之前的公司,老板对我可谓“恩重如山,仁至义尽”。但我还是逃走了。
我何德何能。我仍觉得自己不配。
他们对我很好,他们期待我做出成绩,而我觉得我不配。我不信我能做好,所以一点点质疑我就几乎崩溃了。
这是个悖论,若不从我自身解,就无解。
所以,这是我现在必须做的功课了,面对困境时,用“调节、斡旋、谈判、协商、挽回、等待”,代替“那我走了”。
后来,我每次与什么人断绝往来的时候,我都能重新体会到这种沉醉。只有在逃跑的时候,我才真的是我自己。我仅有的那些美好的回忆都跟逃跑或者离家出走连在一起。但是,生活总会重占上风。——约翰伯格《我们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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