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晴耕
我也很长时间没见他,上次大概一个月才听说他病了。
回来家,有两天很是有心去惠丰看望,终因时间不够自由确定,就推推推,也就如同忘了一般。
不想,今天在微信上竟然看到李老师故去的消息。
十年多以前的一天上午,我流连于墨香阁,架上的书法字帖浩如烟海,看也看不懂,走又不想走,书法书拿起来翻看一阵,又放下。哪一本也喜欢,可是兜里面没有钱。踌躇不决之际,有一位身穿惠丰厂蓝色工作服装的大个子走进来,往墨香阁吧台上放了一摞书法宣传资料,和老板攀谈起来,大概说一些刻印的事,一方印给个二三百也正常,若是有眼缘五十亦可,艺术这东西哪里有固定价格呢。
他们在聊天,我在一旁好像看书,心里却偷听他们的谈话,听意思这位蓝衣大个子老师搞书法有些年代,也具有相当水平。我便凑到吧台前拿了一份书法班宣传资料看,这才知道这位老师叫李雁伟,就在长治市惠丰厂。惠丰,淮海,清华,是座落于长治市南端的三大工厂,长治话叫南三厂。电视上书画频道里也有名家大腕,但是那只是在电视里,在身边这个城市里,书法界的高手我还真是没有认得几个。今天的偶遇也算是缘分,临别李老师说喜欢书法是好事,欢迎我有空去惠丰玩。出门时发现李老师也和我一样骑着自行车,比起那些电视上的书法名人大家,他是太接地气了。
随后,过了一天我便决定由北向南穿过整个长治市去惠丰玩,当然文雅些叫拜访。
李老师家的电视墙上悬挂着的是他亲自书写雕刻的竹片书法作品,书房里满满一墙的书,就连书柜也是固定不动的那种,可见这一壁图书一桌一椅就是李老师自由的天地。李老师|问我现在写哪个帖,我说才刚刚开始临《多宝塔》,李老师说这个也挺好的,刚开始写字就是要建立规矩,笔法熟练了以后就会感受到在规矩内的自由。恰巧那几日正在看蒋勋说红楼系列书籍。联想到林黛玉教香菱写诗时一段,便把林黛玉的诗论套用在书法上,在李老师面前不懂装懂泛泛而谈。其實一个门外汉的花拳秀腿,绝对逃不过真练家的火眼金睛。我为自己的浅薄而心虚,然而李老师并不以我为卑鄙。临别时李老师赠我长治市榜书作品集一册。
有一年的正月,与哲可,正升同往惠丰。闲谈中李老师说:“其實我也是个苦孩的,六七岁时父亲就离世了。……"当时我没有回应什么,但心有戚戚。幼年失怙的人内心总会异常柔软。哲可送给李老师几支毛笔,同时有几枚石头请李老师刻个印章,另有枚椭圆形石头一时想不定刻什么内容,就让李老师看着刻,我说应当是前辈对后学的赠言或者是寄语。过了没多久,李老师来到哲可的家,亲自把印章送了过来,我们当时在座的人看了看,都说数那枚椭圆形印最佳,内容是“心清闻妙香"。这句话既有学书之法,也赞扬了书法之美,也暗赞了持章者的学问才艺。这些印章到现在还被哲可视若珍宝。
自从加了李老师微信好友,就等于有了一部字典。再也不怕有不认识的字,随时提问随时答。当然,在城区书法群里,李老师是所有人的公共字典。
又有一年,拙勤从太原来,在时间海绵里硬要挤出一些想见见李老师,李老师高度肯定了拙勤在汉碑上下的功夫。也许我的夸夸其谈李老师还有些印象,临别时又赠送我三本长治市文联出版的《漳河文学》。通过这窗户,我才知晓了长治市的文学名人。
那年,李老师总结城区六人书法展是五个人是工笔或小写意,只有一个人是大写意。
那年,李老师的发个图片,下配文字:这货被城区政府评为书香家庭。多可爱的调侃!
那年,李老师的女儿上了研究生,朋友圈里一片恭喜祝贺。都是赞叹人家的家教家风。
那年,有一位熟知地名的老师说黎城仁庄,因二人而得名。
今天中午,获知李老师走了,瞬间凝固沉默。老天爷再次印证了那句老话“好人命不长"。好人不会跟别人发火往往是跟自己发火。
五十上下的年纪,正是忙活着朋友家里谁家娶媳妇,谁家嫁姑娘,常常喝喜酒,快乐着朋友的快乐。可是,这老天爷怎么就夺走了李老师的命!
这个老天不讲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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