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得可怕,连自己的呼吸都听得那么清楚。屋外,一丝丝声响都没有,耳边却似有知了在叫唤。都知城市喧嚣,今夜却是出奇的安静,是都睡了吧,还是都不敢惊扰这寂静的夜。
儿时的这个季节,该是和邻居坐在露天谷场话家长里短吧,那是此生最美好的时光。像是约好的,约莫晚上7点,左邻右舍,各自搬着自家的椅子、凳子,手里还拿着芭蕉扇,来到谷场,享受着静谧时光。唠唠东家娶了媳妇,西家嫁了女儿,闲话这家的瓜苗长高了,那家的辣椒开花了……
山里的夜是凉快的,月光下的谷场蚊虫肆虐,不停的有人用芭蕉扇拍打自己的小腿、背部以驱赶蚊虫,可即便如此,若非雨天,没有一个人缺席这样的聚会。孩童们则是在田边抓萤火虫,围在老辈身边听好听的童谣,个别乖巧的小家伙,还会给老奶奶捏捏肩膀,挠挠痒痒。那时的夜,是糖果味的。
后来,有一家邻居买了台电视机,老式黑白的,屋外竖根很高的信号杆,我们的夜间节目由谷场聚会,变成了挤在一间小房间里看电视。起风的时候,杆子被吹歪了,一个人在屋外转动杆子,另一个人在屋内报告电视机的反应。在那样的的条件下,一部卡卡顿顿、人物都看不清的电视剧《白眉大侠》却成为我们最为乐道的趣事。那时的夜,是蜂蜜味的。
长大后,上了学,住了校,为了一篇文言文,背到后半夜,为了一张英语试卷,焦虑到头皮挠破。情窦初开,偷偷给喜欢的男孩子女孩子的书里夹情书,却不敢署名,胆大的在校园的某个角落,偷偷的和自己的暗恋对象牵个小手,然后脸红到脖子上,手心都是紧张过度的汗。那样的夜,是糖葫芦味的。
“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我不想我不想长大……”
我真的不想长大,多想泡在记忆的岁月里,做一只缩头乌龟。我不想待在这样的夜里,太安静,太安静了。
外面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在这样静的夜,格外惊扰人心。声音盘桓在窗外,似不经意,又似刻意,待你认真听,却是不真切,若你不去理会,却又挥之不去。蜷缩在角落里,蒙着被子,即便很热,也不敢探露出一点皮肤,就连呼吸都是压低的,生怕声音的源头发现自己的存在。
蜷缩着,不敢动,不敢出声,很累,却不敢闭眼,直至失去最后一丝清醒,困倦压倒而至。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要真的用味道形容,此时的夜该是柠檬味道的,酸,涩,泡久了就只剩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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