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徐少卿曾经和我说过,作为一个解密人员,我们要比任何人都要谨慎小心,否则就可能要承受无可估计的代价。当初的时候我不懂,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可以这一辈子都不懂,因为懂得代价实在是太过沉重。
那一天我们失去了67个战友,而我也失去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挚友,一个物理意义上的,一个精神意义上的。
根据我们解密的讯息,军部安排了精英队伍进行了围剿,然而那是一个陷阱,聚会的地点埋了密密麻麻的地雷,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后,天地间只剩下一片血红,所有进入到那里的人无一生还,而这里面就有我从小玩到大的江宜。
如果我没有破译出这个假的密文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我和江宜从小一起长大,她性格开朗,在我的得知父母去世消息的时候,她一直再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我、保护我,在我心里她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而我竟然害死了她!
那一夜,我在徐少卿的怀里好像要把整个一个生的眼泪都流尽。
江宜的葬礼上,黑白照片上的人却依然笑得灿烂。而被深埋于地底的甚至还不是她的遗体,只是几片破碎的衣裳和被血水浸透了的黄土。那天我终于是没有哭出来,因为无论是自责还是眼泪,都不能改变任何东西,我能做的就是尽快破译密码,为她报仇。
虽然我想把自己溺死在密码无边无际的世界里,但当陆子楚向我告别,他即将返回战场的时候,我还是答应了他的邀约。
听到我要请半天的假出门,徐少卿脸上露出了欣慰的释然来,我疯魔专研密码的状态让他担忧,却又无计可施,我们都知道,这个伤疤需要时间来抚平。但得知我是要送别陆子楚的时候,他却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只是留下了一句“要小心。”
很可惜,那个时候的我没有领会到他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当我来到了路子楚租住的地方,小院里已经摆好了画版,上面零星的放着一些笔刷和颜料。看来那么多次的“模特”没有白当,在日本的时候,我转到艺术系了以后,他是我的御用模特,回国之前我画了一幅他的油画作为离别的礼物。他说因为一场意外那副画不小心毁坏了,希望能在离开前,我能给他重新画一副。
在这个离别可能就代表永别的时代,这样的请求,真的让人无法拒绝。
我扫了一眼台面上的工具,发现少了蓝色颜料,问了他。
“可能是刚刚挪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了,你屋子里看看。”路子楚没停下手上泡茶的动作,只是专心的捣鼓手上的工具。
在路子楚担任我护卫期间,他这里我来过几次,还算熟悉,很快就在转角的地面发现了掉落的涂料。只是,当我看到熟悉的染料那那一刹那,心中突然一悸,怎么可能?
我强忍着心中的不可置信,梦游似地走进了路子楚的书房。看到上面放着的《圣经》验证了我猜测。
看到我从屋里出来,路子楚连忙招呼我坐下,递了一杯茶过来,“找到没?缺了颜色也没关系,只要是你画的我都喜欢。”看到我的脸色不太对,他安慰道。
我没有伸手过去接,只是默默地退后了一步,略带防备的看着他。手心里紧紧地握着刚找到的颜料,因为过度用力,手心被它坚硬的外壳硌得生痛。这种靛蓝,是我在日本常用的,在国内根本就没有。
“你怎么啦?”他疑惑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信教了?”听到我的话,他脸色淡淡一变。“我们把最新间谍的通讯密码破解了,之前的母本并没有错,只是仅对了一半,那个密码的底本应该有两本,除了《飘》之外,还有一本《大地》。你放在书房《圣经》里藏着的是不是就是这两本书?”
他没有回答我,我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你不是说过吗,越是司空见惯的就越容易被忽略。不过以你的性格,如果不用一定的方法估计拿不出这两本书。”
他叹了口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书的内胆装有炸药,如果不是按照我设定的方法打开的话就会爆炸,届时无论是想打开书的人还是书本本身都会被炸得稀巴烂。”
“喝了它吧。”他把我没有接过来的茶杯又一次递了过来,而他仆从的枪口,已经瞄准了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