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德叔(一)
当我终于回乡看望长德叔时,他已离世二十余日了。
假期,我回了一趟老家,跟母亲说,去叔家玩一会。母亲说,你来晚了,你叔走了二十多天了。
一种突然而至的失落猛地击打着我的胸腔。我茫然地走在村子南边的公路上,排解巨大的空洞之感,仿佛,世界因之失了一半的色彩。
我真的来晚了。一年前母亲就跟我提起过,说叔父患直肠癌。但母亲说,手术了,还不错。我想,有婶子陪伴,有大荣(我的同学,叔父的继长女)照顾,没事的。等我哪天回去了,就去看望。
我的这个哪天成为现实时,叔父的世界已成虚幻。
漫无心绪地在路上徘徊。要是去年暑假来……要是寒假来……要是今年一放暑假就来……
世间,就是没有“要是”。
等我把自己的心绪整理好了,想回家和叔父好好叙叙旧,想跟叔父说起我跟叔父读书时的那过去了的故事,想听听叔父给我讲讲他的往事,讲讲昭堂叔家的往事的时候,一切,竟都风一般逝去了。“往事都随风 ,再也无痕迹。”有些话,有些平时你听过多少遍都无感的话,总会在某个瞬间,一下子就让你彻悟。
没有叔父,《纳新的奶奶》的故事,就永远只能停留在原本的故事中了,再也没有人能帮我完成将它短篇变长篇的梦。原本,我是想把这个梦告诉叔父的。
原本,我也想给叔父立个传,我总觉得,叔父有太多的故事。没有叔父,叔父的传记,也无从立起。
小时候不懂得活着的艰辛,等懂得了,经历了,等我要回头关注叔父时,叔父没有等我。
不在的叔父,也是有过故事的。每个人,都是自己的故事的编导。入场到退幕,长短,都是主演。悲喜,都是正剧。
不知叔父生于某年某月某日,但知叔父殁于2018年暑假,是七月的某日,也尚不知。叔父不在了,我无心跟大荣求证,她的养父,我的小学老师,到底哪一日离开的。哪一日,有什么要紧呢。红尘里一粒尘埃而已。血缘之外,哪怕有一个人,念念不忘你曾经的存在,此生亦足矣。
叔父的故事,在我的世界里,零星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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