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船,在远近几个村庄是较为盛行的。庄里人喜欢称呼的开船,就是去江里开船,做沙子生意。所说的江,不是我故乡的淮河,而是安徽南部的长江——那江的两岸,对于淮河北边的乡村来说,是一片富足的地方。
当人一听说某家是在江里开船的,第一印象富足,若是他们某天从外地回到村庄,一定是工整的衣服和深色的皮鞋,透露着从城市里来的生意人的气息,潇洒无比。虽然他们也是从农村出去打拼,从泥土地上奔跑起来,但现在一定会被认定为是村庄里富足的。
在长江里开船的人,前庄后庄都有,有的是常年没有回来家的,他们在外地早就安了家;有的几年回到家乡一次,待上一小段时间之后,又回到了船上。庄里红砖头的只有框架没有窗户、没有人住的房子,是很多年都没有从外地回来的住户;有窗户有粉刷没有人住的房子,是七八年或者是十来年回来一次的人家,他们都是在外地开船的。他们的房屋早已年久无人居住,逐渐破落,被村庄里居住的人家半包围着,才勉强支撑起半股人气。
开船的人是在长江捞沙子来做生意,有的是合伙买的船,有的是干的大了,自己家里买船。在外地拼搏,就是为更好的生活,所做的事情,并不是十分风光吧。我的大爹曾经到九江做沙子生意,借着亲戚的帮衬,在外地生活了几年,自从知道这种营生,我就在脑海里构想出一幅在滚滚江水中行驶的大船迎风前行的场景。开船的生意,那些跑水路的人必然经历了自己才知道的艰难。
在长江开船的人虽然远离了家乡,但是辈分不会改变,对家乡的难言之情也不会改变。十来年之前,我的村庄开始修水泥路了,这种事情早于周围的几个村庄,正是由于我的村庄拥有较多的在长江开船的人。开船的人能够掏出更多的钱去把家乡建设的更好,这也成了一种荣耀和义无反顾的责任,也是他们对故乡的思念。修路完成之后,水泥路让村庄变得整洁大方,之后便有在村头立功德碑,记下捐款人的姓名和金额的事情,这是开船人的骄傲和荣耀。只是这些立在村头的碑与后两年村庄里在内在外多了车祸导致丧命的巧合连在了一起,碑又被砸了,这当然是后话。
开船的主要工作就是在长江里挖沙子,为了挣钱,不仅有机遇,更有挑战,也避免不了做一些很多人都做得越线事情。按照小的方面来说,如果没有经过允许,做出一些非法开掘的事情,就难免在成家立业之后还面临铁窗的清冷。我不知道在异乡会有如何的感受,只知道南方的冬天啊,比北方的多了几分刺骨。虽还是不像那常年没回来家的一样,但还是已经被人用另外一种眼光看待了。当时衣锦还乡的愿望,还是因为给种各样的意外,搁置了多年。
曾经有个在船上的人,多年没有回家。回来一副非主流的发型,让人惊异于电视中的形象来到了生活中。后来又变成了寸头的这个年轻人,是因为他在外地拿枪杀了人,通过关系才回到了庄里才安分的过日子,我曾经还到他那理过一次头发。后来庄里人说,他又被警察押回了警局,带了回去,只是在村里留下了一抹记忆。这是船上的人中,为了生活也同时忘记了如何生活的村里人。
在家的人想外出,在外地的人想回到故乡,正如以前开船的人一样。现在村庄里涌出去了很多人,每年总有成批回家的人,只是很难见到那些开船的罢了。
极少的几个身影,匆匆回来,匆匆地,又离开了。但他们终究是回来了一次,或者是几次,想来故土终是一种归宿,无论你漂泊到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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