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师可真够倒霉的,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2019职称评聘,她这已被同龄人落下好几步的职称总算有眉目了。
平地起飓风,一切都变了样。
“听说马老师档案出事儿了。”
“倒霉呗,那么多人都那样,她的被揪住不放了。”
“可惜了,那么高的分,那么多证书……”
“哼哼,有人欢喜有人恼。去一个添一个,踏别人尸体上前进的该多幸运!”
马老师自己也觉着委屈,不仅是因为末聘上一年少了万把工资,更为自己现在的工作成绩因档案风波全化为零。
她在为三十年前的过错买单。
初中毕业时,她的中考分达到高中线。
“有几个能考上大学的,闺女家家的,念下高中来就大了。”母亲的说法让十几岁的她不敢反驳。
从村小学来到镇上初中,层层淘汰,她的发小都被刷下去了。她成了村里惟一的女学生。邻家嫂子来提亲了。母亲咬咬牙辞了。村里同岁的差不多都订了娃娃亲,母亲是盼女儿念书出息,吃上公家粮,不再像她一样一辈子围着锅台转。
考中专,做公家人。
她又复读初中了。新政策下来了,复读生无权考中专。那年,她冒充应届,考上了中专,圆了全家人的梦。
三年中师,假名一直让她纠结,让她羞耻。毕业参加工作后,她又恢复了真面目。那个档案名一直躺在各种材料里。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三十年后,一起高考顶替案轰动全国,这飓风掀出陈年沉沙。她这条小鱼被甩到风口浪尖。
马老师倒想得开,她自嘲自己在职称路上老走背字。
毕业第二年,因没买教委推荐的一本书,定级推迟一年。比一同毕业的同学虽晚定级一年,却划在了下一个段里,直接影响了以后的职称评聘。
“嗨,那时工资又不兑现,谁在乎职称啊。
我和梅一商量,各提了盒牛奶到教委主任那儿,就把这活儿办了。”同学笑嘻嘻地说。
今天,职称竞聘,已成看不见硝烟的战斗。年富力强的一代成长起来了,中年马老师的确没了优势。可她从没为这消极怠工。她工作认真,成绩出色,评聘高一级职称是板上钉钉之事。
没人看出落聘的马老师有什么异样。她依旧每天脸带微笑,依然与她的学生娃开心说笑。
她曾对我讲,教书是良心活,咋也不能耽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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