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始:以色列历史学家尤瓦尔·赫拉利在其著作《人类简史》中提出一个概念“想象的现实”:金钱、法律、宗教、国家、公司……这些东西都是依附于我们的意识和信念而存在,但是与哈利波特、独角兽、孙悟空不同,我们相信这些东西真实的存在,并且影响着我们周遭的世界。“想象的现实”存在的基础是人类发展需要大规模的合作,因而需要虚构一些所有人都相信的东西,以便将人类联合起来。可以看出,“想象的现实”最核心的本质是“所有人都相信”,用个高冷点的词,就是:信用。今天的商业社会,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合作方式之一,以往和现行的货币机制在支持这个合作方式时都日益显得捉襟见肘,其关键因素是:信用不足。而比特币和区块链的出现,为人类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用“机器信用”替代“人的信用”。这个是一个全新的故事,是一个新的“想象的现实”,这个故事能让所有人都相信吗?
一、一个全新的故事
让我们先来看看这个故事的原貌,故事里会涉及一些经济学和计算机的知识,但是请你放心,我会尽量用简洁浅显的方式向你讲述。
1.货币的原理
现代商业系统基于货币而运行,货币的本质是“一般等价物”。在人类商业史上,货币大致经历了“贝壳->金银->金银担保的货币->国家担保的信用货(法币)”4个阶段。货币在商业活动中能够始终为人们所认可,其根本原因是:人们相信它有价值,即货币的信用基础。举例来说,人们之所以相信贝壳、金银具有价值,是因为采集贝壳、开采金银需要付出人类劳动;今天的信用货币(你荷包里的钱)之所以具有价值是因为有国家在背后担保。那么问题来了:比特币的价值支撑是什么?
2.中心化的信用机构
在回答上一个问题前,我们还需要了解一个概念:中心化的信用机构。什么是中心化的信用机构?信用机构是金融机构的一种,在金银货币时代便已出现。因为金银作为一种实物形态的货币,携带不便,且总体供应量受产能限制,当商业活动日益复杂,便难以满足人们的需求。这个时候,出现了一种中介机构(如钱庄),以其自身存储的货币作为担保,支持商业活动的进行,这就是信用机构。在商业活动中,信用机构作为交易双方的中介,起到了信用支撑的作用。这种信用机构处于交易的中心位置,因此,我们又称之为中心化的信用机构。当今社会很多商业活动都需要处于中心地位的信用机构作为媒介。
3.应运而生的比特币
这里,我们先区分两个概念:比特币和区块链有什么不同?具体来说,比特币是一种基于数字网络的实验性质的货币,意在替代当前基于国家信用的法币(目前尚无法判断实验成功与否),而区块链是比特币的底层技术,其应用范围并不局限于比特币。
前面我们说到,法币在商业活动中进行流通,需要国家(政府)信用作为担保,而当今复杂的商业活动,更需要第三方信用机构(金融机构)作为中间媒介。可是,无论政府还是金融机构,都是会破产的(尤其是在当前国际环境日益复杂,黑天鹅四处横飞的情况下)。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法币的信用不足。这个问题不解决,人类的商业和协作机制将遭遇重大危机!
目前,解决这个问题有两种声音:一种是呼吁重回金银本位时代,另一种则是基于技术进步而来的比特币实验。下面我们来简单了解一下比特币的底层原理:区块链技术。
4.区块链的原理
区块链是一个分布式网络系统。分布式网络是指网络中所有主机的地位都是对等的,不存在中心服务器。举个例子,大家熟悉的P2P下载网络就是一个分布式网络,没有下载服务器,所有主机既是下载者也是上传者,地位对等。
传统的复杂商业活动以第三方信用机构为中心,信用机构通过对交易双方进行赋能,营造互信的商业环境。而区块链则是一个无中心的可自赋能网络,这与当今流行的网红倒是有些相像。简单来说,传统的商业活动是将交易信息记录在信用机构这个中心账本上,而基于比特币的交易则将交易信息记录在整个区块链网络的分布式账本上。下面是区块链网络交易流程的一个简单示意图:
区块链网络交易流程5.相信人类还是相信机器?
现在回答刚才提的问题:比特币的价值支撑是什么?其实,它是对基于区块链网络的分布式账本不可篡改的信心,是一种基于技术支撑的信用。而以往所有的货币,从贝壳到金银,到国家发行的法币,都是基于人类劳动或人类信用的支撑。这也是比特币作为一种实验性的货币最具革命性的一点。
二、故事的意义
说到这里,让我们回到故事开始的地方:从人类合作方式的角度,区块链这个全新的故事到底有何意义?
我们说过,人类社会的发展史本质上是一个合作能力不断增强的历史。合作的基础是互信,从最初的熟人关系,到风俗习惯、宗教礼法、金钱、社会契约、国家信用,人类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想象的现实”来构建这种互信关系,而人类社会的合作规模也得以不断地增大。今天,世界上合作规模最大的公司是美国的沃尔玛百货,它在全球27个国家开展业务,员工总数高达220万人,超过了全球近3成的国家。看起来,人类的故事一直讲得非常出色。
然而,每一个故事都有完结的一天,国家信用这个故事在今天已经渐渐失去了吸引力,人们开始怀疑。区块链这个全新的故事,带给人们一个新的思路:建立一个去中心化的信用机制,用“机器信用”代替“人的信用”。这便是它最大的意义。
三、地上的故事
讲了这么多大而空的故事,让我们回到地上,我们来讲一讲地上的故事。作为一种发展得如火如荼的新技术,区块链到底有何应用呢?我们不妨从现代商业这个相对较小的视角切入。
1.数字货币
相信你已经知道,区块链技术正是基于比特币的应用而来,然而我们所说的数字货币,并不仅仅是比特币。事实上,比特币也有一些缺点,比如天然的通缩性、交易确认延时长等等(此处不再展开)。在比特币之后,出现了不少改进型的数字货币,如莱特币,如许多国家正在研究的国家数字货币(目前,瑞典、澳大利亚、俄罗斯,以及我们中国都在研发数字货币)。
2.跨境支付与结算
用过跨境支付结算的小伙伴们一定都知道,相对境内支付,我们现行银行系统跨境支付的费用有多高,速度有多慢。为什么会这样呢?简单来说,因为要在不同国家不同银行间结算,中间需要经过多个中转银行(这些中转银行就是我们前面说过的“中心化的信用机构”),每经过一个中转银行,我们花费的手续费和时间就要多一份。
区块链恰恰是能将这些雁过拔毛的中转银行省略掉的技术,它能在保证安全性的前提下,以非常低廉的成本,实现近乎实时的跨境支付结算。事实上,全球已经有很多公司在研发这类应用技术,包括IBM和Microsoft。
3.票据与供应链金融业务
2016年初,中国农业银行北京分行爆出38亿巨额票据案。票据市场的造假现象由来已久,早已成为我们心中抹不去的伤痛。国内现行票据业务70%为纸质交易,其中众多环节涉及人工,且有大量中介机构参与其中,导致监管成本高昂,漏洞难以管控。区块链技术应用于票据业务中,能够实现去中介化,并大大减少人工干预,有效控制票据业务的信用风险。
供应链管理是现代商业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其面临的一个重要难题就是信任问题。现有的各种方法都不能很好地解决供应链企业间的信任问题。区块链的可追溯性和不可篡改性,为解决供应管理中的信任问题,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方向。
4.证券发行与交易
当前证券发行与交易流程繁杂效率低下,一般公司发行证券需要先找到一家券商作为发行中介机构,与其签订委托募集合同,并完成繁琐的申请流程,方可公开发行。而这其中,还需要支付巨额的发行费用。区块链电子化和去中心化的特点,可大幅节约证券发行的时间成本和资金成本,准确记录交易者的身份、交易金额等关键信息,并减少暗箱操作和内幕交易的可能性。目前,Nasdaq正在与Chain(美国区块链技术创业公司)合作,推出基于区块链的私募股权交易平台。
四、你相信吗?
故事讲到这里,让我们暂停一下。我们知道,区块链的故事还远远没有讲完,还有很多精彩的情节等着人类去发掘,但作为一个“想象的现实”,这个故事最重要的不是情节,而是要“所有人都相信”。那么,你相信这个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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