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了,我馋凉面,两眼绿光,恨不得立马吃嘴里。这碗面是老济南凉面,这个样子:小盆般大的碗,盛着半碗面条。面条是白面面条,出锅时还滚烫,待冷水里浸泡后,已拔凉拔凉了。面上,堆着细细的黄瓜条,间或还有一绺豆芽。面朴实,配料铺张:稀释后仍香气浓郁的麻汁,用石臼子捣成糊糊状的蒜,酸味冲鼻的陈年老醋,以及细碎到比芝麻粒大不了多少的碎咸菜。咸菜有三色。红的胡萝卜,绿的香椿,黑色或酱色的是疙瘩咸菜。配料的配比,随个人口味。像我,喜欢麻汁大大的,蒜糊糊多多的;咸菜少量,好色而已。老醋,点到为止,要一点醋香。我吃醋,但男子汉大丈夫,吃醋不在面碗里。
馋很久,因没有吃到正宗。老伴曾按标准,亲力亲为的标准化加工,我却没吃出老滋味。即便如此,我仍坚持表扬为主,如,麻汁搅得匀和,大蒜捣得粘糊,面条也降了温度。碎咸菜与老醋,是商超的成品,点赞找不到把手。我的颂扬,让老伴心里发毛,竟不再坚韧不拔。我去过银座奥特莱斯,超市也卖凉面。隔着柜台,营业员眉目含笑,不厌其烦的问,加不加辣酱、椒油,及油煎鸡蛋。我悲从心来,这里的凉面,不是济南的坐地户,正向了重庆小面奔跑。我在美团上也寻摸,又失落。我能理解,一碗面不同于一个菜,价高没人下单,价低了,还不够跑腿钱。老济南凉面,是我的美梦,又是噩梦。
其实,我不太馋嘴。“食”在我的衣食住行里,多年都处在末位。与一帮哥们混吃混喝久了,还由他们发现,我偏好油炸花生米或盐水花生,偏好干炸里脊或博山炸肉。我却浑然不知。而知道后,也没认真,餐桌上有没有这口偏食,随它去,填饱肚子就过年。也就这几年,不知怎的,馋虫横空出世,让我的食欲,不再平和、淡定。前几年,我魂牵梦绕蟹黄包,以至撮合着亲友团,初秋驾车下扬州。去年,把三千宠爱集于了羊肉水饺,吃个满嘴流油。今年一入夏,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碗凉面却不知在何处。静坐反省,为吃死缠烂打,吃相又难看,但不至为病。或许,人之老矣,只能吃饭。当年的老将军廉颇,也曾被准吃不准干。如当真,也是皈依,人以食为天。人的一张嘴,用于进食和表达。不宜多说就闷头吃。能吃是福。
大暑刚过,正三伏天。北方民俗有讲究的,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烙饼摊鸡蛋。明天(7月26日)入二伏。不忘初心,踔厉前行,我要恶狠狠的吃凉面。即便这碗面不正宗,缺滋少味,也吃。吃到就赚到。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