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苏维埃「巨头」
在保安城,我终于找到了毛泽东。用他最近冠用的正式头衔,是“中华人民苏维埃共和国”主席。
他们已经收到周恩来的电报,正在等我,并为我在“外交部”安排了一个房间,我暂时成为这里的客人。
毛泽东看起来像个林肯式的人物,身材比一般中国人要高,有点儿驼,体态偏瘦,有着又长又浓密的黑发,一双大眼睛,目光如炬,高鼻梁,颧骨饱满。
我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一位非常有智慧的知识分子的面容。 有次黄昏他没戴帽子,走在街上,一边同两个青年农民说话,认真比着手势。我起初没认出他,直到别人提醒,我才知道——虽然南京方面悬赏25万元抓捕他,但他却自在地和其他人一道走在街上。
关于毛泽东,我可以再写一本书。我写下的访谈记录总计有2万多字。他向我讲述红军如何发展壮大,讲述许多共产党员的故事,甚至还有背着两只装有苏维埃政府档案的铁皮箱,走完25000里长征的青年战士的故事。
毛泽东身上有种天意的力量,并非稍纵即逝,而是发自本源的笃定的力量。他有着“大难不死”的名声,南京隔三差五宣告他的死讯,但几天后他的消息又见诸报端,活跃如常。他经历了那么多次战争,仅有一次被敌军俘虏,得以逃脱,虽然缉拿他的首级的悬赏是全世界最高的,但他竟从未受过一次伤。
他的身体非常好,肺部也健康,虽然他没完没了的吸烟。
他的第二位夫人贺子珍原是一名小学教师,现在也在共产党内做组织工作。但她并不幸运,身上有10多处伤,都是飞机炸弹炸伤的。在我离开保安之前,毛泽东夫妇又生了一个女儿。此前,他的前妻杨开慧为他生了两个孩子,但她在长沙被湖南军阀何健下令杀害。
1936年,我与毛泽东初次见面,他当时43岁。在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他当选为临时政府主席。他在中国共产党内的影响力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大。他几乎是所有组织的委员——革命军事委员会、中央政治局、财政委员会、组织委员会、公共卫生委员会等。
他是非常有意思、非常复杂的人物。有着中国农民的质朴和率真,富有幽默感。他精通中国古典文学,博览群书,在哲学和历史方面造诣很深,记忆力超强,且专心致志。
毛泽东夫妇住在两间窑洞里,四壁萧然,设施简单,墙上只挂了地图。他的伙食也和大家一样,不过她非常爱吃辣。他丝毫没有妄自增大,但有着强烈的自尊。他对当前的世界政治局势了如指掌。即使在长征途中,红军都一直通过无线电收听新闻广播。他通读世界历史,对欧洲社会和政治状况也有切实的了解。
他还看过不少有关印度的书。他内心没有多少宗教情感。每天工作13个小时,常常熬夜到凌晨两三点。
他的论断逐一进行验证,我常常发现他的论断是正确的。他尽力帮助我,希望我能搜集到材料,如实反映苏区生活的方方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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