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叫他电三哥吧,我们喜欢叫他黑三,或是三哥。电三哥在家排行老三,人长得黑,所以早早的就得个诨名叫黑三。工作后,听说某一方面有特质,或是说有特色,又得绰号电筒。黑三说难听,下流,所以工友们美其名曰,称呼他电三哥。有时叫高兴了,我们就把前面的“电”字去掉,叫“三哥”。有时不高兴了,就把后面的“哥”字去掉,叫“电三”。
其实,黑三也不是那么黑,全身板栗色。整个发型理得像一只倒扣在头上的撮箕,窄脑门下面是长下巴。黑三走路慢慢悠悠,像是边摇边走,从来没见他跑过,整个人就是一个慢性子。黑三干活的时候,也是个慢性子,好在他干得认真。大伙嫌弃他干活干得慢,他也不恼,只是笑笑。大伙骂他,骂他磨洋工(出工不出力)他也只是笑笑。黑三也有被骂恼的时候。黑三被骂恼的时候,他点着撮箕头,一字一句地说:“催、催,催个鸟,铁路上这些活计,干了几代人了,什么时候干完过。”
“嘿嘿!”
黑三骂完后,来个黑黑的笑容,让骂他的人不好得再说什么。然后,他依然我行我素,按他自己的方式慢条斯理地干活。
早些年,黑三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把他整进铁路待业队,想着有朝一日,转入正式编制。没想一直没有政策,所以黑三就一直待在待业队,最后成了一名劳务外包人员。一待就是二十多年。黑三经常骂骂咧咧。
“我这个年纪,不大不小,干什么都不好干。四十多岁的年纪,再继续待在铁路上干,一个月三千多点的工资,房贷按揭还款一千五,娃娃读高中每月一千,我连养家都养不起了。不在铁路上干,去到社会上,我这个年纪,学什么都迟了。算了算了,我还是在铁路上干得了。大不了,你们正式职工吃肉,我喝点白开水,日子照样过,呵呵……”
“呵呵!”
“呵呵!”
黑三的笑,有些锈色,有些沉闷,像一辆破朽的拖拉机在爬陡坡,噗突噗突地响,随时有人仰马翻的可能,让人为车为驾驶它的人捏一把汗。如果说,黑三是这辆拖拉机,那么,驾驶他的就是他的女人。黑三说,他的女人,一年就换了三个工作,在过超市,在过网吧,在过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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