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们从背篓里卸货的当口,老袁头用手指戳了戳老杨,“女的也能背脚呀?”说时,眼睛瞟向“黑影”。
“她呀,”老杨瞅了一眼,“你是说娟子?我不让她背,她硬要来。也是个苦命女子,丈夫年前在煤窑上死了,有个女儿正上小学。家里头这没了男人也就没了收入,背脚虽不是人干的活儿,但也没得办法,她要养活女儿呀。”
“她能背得动吗?”
“她背不过一个劳力,一趟只背八十斤,这一路上歇了有十几回。”说着,老杨摇头叹了一声。
娟子的到来,在男人扎堆的矿坑引来不小的骚动。坑里坑外的人都停下手头的活儿,站一堆儿眼巴巴地盯着娟子看,直看得娟子两颊绯红,有意低头躲避着众人的目光。
“得得得,看你,快把哈喇子擦一擦。”王大头捅了下一旁张着嘴看得发呆的大壮。
“哥,还说我呢,你都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不也一个劲地盯着人看嘛。”回过神来的大壮怼了王大头一句。
“我们看跟你看不一样,你懂啥叫女人吗?”王大头瞧着大壮一脸得意,不过瞬间,他就皱起了眉,像在思考什么似地问道,“这女人跟女人咋就这么不一样呢?”
“什么不一样?”大壮直勾勾地盯着娟子,砸着嘴,“真漂亮!我也想找这样的女人做老婆。”他自顾自说着,不再理会王大头刚才的问话。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瞧你那一身肥肉,配得上吗?”豆牙瞥了眼大壮讥讽道。
“哥,你别看不起人。要说起来,这里头除了我和张晓民,你们几个都没资格!”
“哟,看把你能的……”
几人正说间,老袁头上来制止住了他们:
“说什么呢,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人家也是孩子他妈了,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有个正形,不要让人小看了我们挖矿的。尤其你们几个,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老袁头指着王大头、豆牙几人,在他们身上拍了一下,让他们都回去干活。
随着开采量的加大,坑口的矿石堆得越来越多了。三百多米长的巷道已被矿石堆得严严实实,只在一处留了一个小洞口,供工作需要爬进爬出。由于通风不畅,工作面散不尽的炸药残烟使空气变得污浊不堪,矿灯光柱里的灰尘,像漂动的浮游生物,无处不在。
该是往下运矿石的时候了。这天,老袁头找来老杨的背脚队,按照事先谈好的价格,让他们把矿石背下山,再找车将矿石拉到选炼厂。这一路都需要人负责押运,大壮自告奋勇承担了这件事。
自打大壮随背脚队走后,有关他的议论基本上都围绕着娟子。有好事者从山下带来消息说,大壮抢着给人娟子背脚,结果背篓一上身就把自己给压趴下了,惹得众人一顿嘲笑。还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大壮有天踅摸到了娟子家。那是一个废弃的矿坑,在一棵松树下。家不大,却打理得温暖又干净。地上、屋顶上和四壁都贴了彩条布,门口有一株杜鹃花,听说夏天一到,开满了杜鹃,红艳艳的,煞是好看。那天大壮提着一包点心,是送给娟子的,结果人刚进屋没一会儿,就被娟子拿一根棍子赶了出来。至于大壮被赶的原因,众说纷纭,有说大壮不要脸,一进屋就想扒人娟子衣裤的;也有说大壮在娟子家碰见了老杨,因为娟子跟老杨干了一架,结果被娟子一顿暴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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