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站,严部长道是自己还有些事情处理,便与洛小芈分了手。洛小芈随着人流涌到地铁站口,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欢迎归来!”映入眼帘的是云飞扬如阳光般的笑脸。
洛小芈惊喜非常,她觉得已有好久没有见过云飞扬,在没有见面的这段日子里,她发觉自己愈来愈想念他,尽管她不愿承认,但是思念的的确确在心底滋生得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才一周不见就不认识了?”云飞扬望着洛小芈呆呆的样子,不由笑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洛小芈结巴道。
“不希望我来?那我走了。”云飞扬佯装生气,转身做出离开的样子。
洛小芈突然蹲在地上:“哎呀,肚子疼。”
云飞扬急忙回转身,扶住洛小芈:“怎么回事?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洛小芈做出痛苦表情:“不知道,就是疼,头也疼,腿也疼。”一边叫唤一边眯起眼偷瞧云飞扬。
云飞扬瞬时明白过来,低声问洛小芈:“肚子疼,头疼,腿疼?”
“嗯。”
“全身都疼?”
“嗯。”
“走不动了?”
“嗯。”洛小芈得逞般地应着。
“那好。”云飞扬突然俯身将洛小芈一把扛在肩头,大步走了开去,只余下洛小芈鬼哭狼嚎般的尖叫声。
二人打打闹闹一直出了火车站,洛小芈好不容易从云飞扬的肩上狼狈爬下,正盘算着怎么收拾他时,竟发现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严部长。严部长似乎在等着什么人,面色焦虑。洛小芈正要上前打招呼,却见街角转出一个人来,径直向严部长走去。
这个人正是洛小芈在火车上看见的那人,戴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看不见面容。严部长看见他后似乎十分紧张,急忙拉上他一路小跑离开了主道。
此时的云飞扬已推了摩托过来,见洛小芈发着愣,不由打趣道:“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
“看帅哥!”洛小芈胡乱一答。
“比我帅么?”云飞扬将洛小芈扶上车,“在哪儿?比我帅的话就让他整丑一点。”
洛小芈没理他,歪着头使劲想:“为什么我觉得跟严部长在一起的那个人以前见过?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是谁。”
云飞扬不以为然,道:“既然是认识严部长的,可能来过公司找她,你见过也正常,别想那么多了,上车了,我给你接风洗尘请你吃好吃的!”
来到飞扬咖啡馆时已是晚上七点,云飞扬仍是勤勉地亲自下厨做几个小菜,洛小芈一边等一边四处张望。飞扬咖啡馆里最多的顾客便是源通公司的员工,洛小芈果然看见在一个角落里坐着财务部吴会计和姜路遥。
洛小芈正打算过去和二人打个招呼,却见姜路遥拿起桌上的一张纸朝吴会计脸上扔去。
吴会计也不示弱,将那张纸捡起后小心地夹在了笔记本里,理直气壮地对姜路遥说着什么。
洛小芈试探地靠近了一点,腆着脸冲她们打了招呼:“嗨……二位美女晚上好……”
姜路遥和吴会计看了她一眼,均有些尴尬,倒是吴会计很快反应过来,匆匆收拾好包站起身来:“小芈来吃饭啊,正好我们吃完了,就先走了啊,回见!”
说完也不等洛小芈回应,便抓着包离了座,走前还顺手拉了把姜路遥道:“你自己想好了,明天给我答复,我可是过时不候的。”
姜路遥望着吴会计的背影,脸色青青白白了好一阵。洛小芈走上前,莫名问道:“路遥,怎么她难为你么?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姜路遥正愁一腔怒气没地方撒,出口就冲了洛小芈一声,“没你的事,我走了!”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咖啡馆,洛小芈一头雾水,心里也隐隐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吴会计取了自己的电动车飞驰而去,心中颇有些得意。果然,一切如她所料,姜路遥是个爱贪便宜的人,这天她在整理报销单据时发现了姜路遥提的一张大额发票。
费用是打着合作伙伴答谢会的名义,总共有十五万,金额不算多也不算太少,如果是其他人吴会计可能就忽略了过去,可是姜路遥提的单子她便多留意了下。吴会计经验丰富,很快就搞清楚这张发票为虚开发票,看来姜路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假公济私中饱私囊。
吴会计将这张单据抽出,立刻给姜路遥挂了个电话。姜路遥对吴会计一直不满,看到是她的号码也懒得接,便直接掐了电话。吴会计坐在工位上有些发愣,她没有想到,这个姜路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虽然和韩露做了相同的事,行事态度却不一样,吴会计暗地决定要给她苦头吃一吃。
想到韩露,吴会计还是打了个寒颤。韩露当年在公司如鱼得水后,也和姜路遥一样,想着在自己经手的项目中多赚一点,当吴会计发现她的账目有问题时,私下里先联系了她。韩露的态度倒是一直很亲和,知道吴会计掌握了证据,便主动服了软,更是主动提出只要吴会计帮忙隐瞒,她会拨出三成的收益打入吴会计的账户。吴会计被这样的利益吸引,两人一拍即合,之后两人联手做了许多次假账都顺风顺水。
然而有一天吴会计不再满足三成的收益,进一步要求对半分成,此次韩露没有这么爽快,一直拖着不允,吴会计见韩露故意躲避她,便多次在公司、韩露的住处和必经之路将她堵住,并扬言若是不同意便将这些事情全部捅出来,大家鱼死网破一拍两散。最终韩露还是妥协了,不过可想而知因为吴会计对她的威胁和敲诈令她心生怨恨,而这份怨恨到死都难以消散。
这一次,姜路遥报假账,吴会计故技重施,想从姜路遥的手上揩上一把油水,却不料姜路遥连电话都不肯接。吴会计心知姜路遥是块不识时务的臭硬石头,干脆直接在下班的时候将她堵了个正着。姜路遥看见吴会计后心生厌恶,当即掉头就要走,却被吴会计拉得死死:“你那笔十五万的款项想不想报,想的话就跟我来。”
就这样,姜路遥跟着吴会计到了飞扬咖啡馆,摆出谈判的架势来。
“我要三成。”吴会计开门见山,“如果你想顺利报账的话最好不要和我还价。”
“公司的账你居然敢私自截取?”姜路遥道。
“你不要装了,你找人虚开的发票以为我不知道?”吴会计不屑道,“好歹我当了这么多年财务,这些还看不出来就白混了。”
姜路遥脸色大变,嘴上却不放松:“你信口雌黄!”
“是不是信口雌黄你自己心里有数。”吴会计瞥了她一眼,“要么你就同意我的价码,要么就等着被揭发。”
姜路遥僵在了现场,她知道这次玩的有点大,偶尔买个包包,旅个游还可以混在其他发票里报掉,萧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十几万几十万的账恐怕萧然也不会轻易松口,何况这笔钱是公司的,那些公司的董事若是知道了定然会揪住不放。
看着吴会计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姜路遥恨得牙直痒痒,然而却无计可施。她当然不想放弃这个捞钱的机会,但也不想凭白让吴会计占了三成的利,她想要拖一拖,吴会计既然想要钱,自然不会太早撕破脸,只要拖上一段时间,她说不定就会主动降低价码,到时候自己也能获取一些主动。
姜路遥却低估了吴会计。吴会计见姜路遥迟迟没有动静,认定她铁了心要扛到底,于是带着单据在公司的一次财务例会上把事情给曝了出来。
分管财务的副总当即就黑了脸,拎着单据找到了萧然,可巧的是当时萧然正和几位董事谈事情,于是姜路遥东窗事发得很彻底,很公开,很没有退路。
姜路遥立刻被叫到了办公室,她的小心思小手段突然暴露在众人面前,仿佛被剥光了衣服让人指指点点,她只觉得满脑袋混沌一片。她企望萧然能开口帮她说两句话,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是的,萧然不爱她,从来没有爱过她。即便她付出再多,在关键的时刻他都不会站出来为她讲一句话。
姜路遥突然哭了,哭得不可抑止。这一哭倒是惊到了现场的人,其中一名董事打起了圆场,道:“事情不算小,不如查清楚再说?把个小姑娘吓成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嘛。”
萧然找到了台阶下,跟着附和:“也对,这个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讲清楚的,内部查一查,小姜这边我再找她了解了解情况。”
另一个董事虽然不满,但也不便直接唱反调,只道:“那这样,在调查清楚之前,停掉她的一切公司事务。”
姜路遥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综合部的同事已经被自己得罪光了,此刻她甚至能听见那些刻意压低的不怀好意的笑声。她深知,现在的缓和并不意味着事件的结束,而是噩梦的真正开始。她看不到光,恐惧非常。
果然,在董事们退去后,萧然将她召进了办公室。
“你,这次做的有点过了。”萧然的话里听不出情绪,有点冷有点疏离。
姜路遥低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并未答话。
“你缺钱可以找我要,房子都给你住了,包包也给你买了,还有化妆品首饰衣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萧然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你就这么欲壑难填么?”
“萧然。”姜路遥突然抬起头,带着哭腔,用一种奇怪的语调道,“我们结婚好吗?”
萧然猛地怔住,两秒过后他笑起来:“结婚?”他站起身走到姜路遥面前,“你是不是昏头了?结什么婚?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路遥哭起来:“萧然,你对我就从来没有认真过吗?哪怕一次都没有?”
萧然不耐道:“我现在不想谈这些,你回去好好反省这件事情,再有下次我都救不了你!”他转身重新走向办公桌,顿了顿后操起一只玻璃杯砸向地面,“女人真是麻烦!”
姜路遥吓了一跳,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犹挂着泪痕。萧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皱眉道:“没什么事了,还不走?!”
像片落叶被随意扫开,姜路遥只觉得无助委屈,却又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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