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0年,普法战争爆发。城市里的人们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默默等待着战胜的消息。然而,随着最后一批法国兵渡过塞纳河,人们从将军与士兵的脸上只看到了无能为力与心灰意冷。恐惧、惊惶,人们躲在遮得阴暗的房间里,就像遇到洪水泛滥和地震轰鸣一样,吓得神魂颠倒。每当事物的既定秩序被推翻,人们的安全感便不复存在。
在普鲁士军队攻占鲁昂城后不久,有十个人同乘一辆马车出逃。他们有着不同的身份:葡萄酒批发商卢瓦佐先生(狡猾的商人)和他的太太,法国荣誉功勋拉马东夫妇,布雷维尔伯爵与伯爵夫人,民主党人科尔尼代,以及女人和两位修女。女人是一个妓女,由于过早的成熟和过分的丰腴出了名,并得了一个恰如其分的称呼,叫做“羊脂球”。前六个人都是社会上享有威望并且有权有势的正人君子,羊脂球不过是他们口中“公众的耻辱”罢了。
这几位大人物在车里高谈阔论着万贯家财,蔑视着所有穷人。一段路程过后,谈论声渐渐消失,大家都饥肠辘辘,饿得发慌。卢瓦佐说,我宁愿用一千法郎买一只肘子;科尼代尔用酒来欺骗肚子,企图将最胖的那位旅客分而食之;而修女们则死死地望着地面,领受上帝赐予的痛苦。就在所有人都因饥饿而要支撑不住时,羊脂球突然弯下身子,从长凳下面拖出了装满食物的大提篮。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向她射过去。他们已经顾不得什么身份地位了,叫喊着“大家都是兄弟姊妹,应该互相帮助”,并且一口一个“夫人”。众人这才开始跟这位妓女说话。谈话间,他们发现,原来她的谈吐是如此得体。
马车继续前行来到了托特镇,这里已经被普鲁士军队占领,指挥官下令扣住马车。令人惊奇的是,这些士兵并不粗鲁,只是提出要求,让羊脂球陪军官过夜,之后便会放行。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既然这个婊子的本行就是这个,她有什么理由挑三拣四的?”甚至连拉马东太太也已经在想,换了她,她可能宁愿拒绝另外的人也不会拒绝那个军官的。羊脂球站着不动,脸色煞白;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爆发:“去告诉那个卑鄙的混蛋。老娘永远不会同意,永远,永远!”
其余的九个人都吓尿了,在厨房里设想出种种难以置信的原因,议论不休。说不定是要把他们留下来作为人质?或者把他们作为俘虏带走?再不然更可能是要向他们索取巨额赎金?一想到这里,几个最有钱的人赶快取下金表链,并且试图打扮成穷人。卢瓦佐太太甚至说:“对这个娼妇来说,和所有的男人干这种事本来就是她的行当。她在鲁昂时遇到什么人就跟什么人干,甚至连马车夫她也干!今天要她帮助我们摆脱困境时,她倒装腔作势起来了。这个贱货!”
于是众人秘密策划起来,像是要攻克一座堡垒一样,讨论了很长时间。
到了午饭时间。一上饭桌,围攻就开始了。开头只是浅浅地谈到奉献精神,到后来,大家几乎把所有那些曾经为了正义、复仇或忠诚而牺牲自己贞操的女人都一一例举了出来。羊脂球只是冷冷地回答:我不会跟敌人睡觉的。
直到那位年老的修女开口。她信奉教义,举例《圣经》中亚伯拉罕的献祭。在她看来,如果上帝下令,她甚至会马上杀掉她的生身父母,只要用意是好的,做任何事都不会惹怒上帝。她的话立刻在羊脂球愤怒抗拒的防线上打开了一个缺口。其他人见势,使出浑身解数,大打感情牌,称呼她“我亲爱的孩子”。
最终,羊脂球默不作声地回到了房间。众人仍有不安,担心她还不同意。但随着卢瓦佐的那句“你们放心吧,一切顺利”,大家才终于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随后,八个人站起来欢呼,雀跃,大声喊着:“为我们的得救干杯!”只有科尼代尔嘴里反复念叨着:“可耻!”
事必,马车得以放行。出发的那天,阳光格外耀眼。大家催促着店里的伙计快些把旅途的食物准备好。过了很久羊脂球才出现,怯生生地走向大家,而这些人全都不约而同地掉转头去,离得远远的,就像是她的裙子里带着什么传染病一样。接着都匆匆奔向马车。羊脂球一个人落在最后,她爬上车,一声不响地坐在原先的位置上。
马车再次摇晃起来,旅行又开始了。
修女们喃喃地背诵经文,时不时吻一下圣牌,再画一个十字;科尼代尔在沉思;羊脂球缩在一旁;只有那几位体面人物继续着庸俗的对话。马上到了饭点,大家拿出准备好的食物,心安理得地吃着。羊脂球由于起床时匆忙,什么都未能想到准备。
没有一个人看她一眼,也没有一个人想到她。她哭了,她想要骂人,却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爵爷们耸耸肩,“这又不是我的错”,太太们默默地笑,“她感到羞耻,所以哭了。”
科尼代尔想戏弄这群人,用口哨吹起《马赛曲》。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他们知道这曲子的意思,并且表现得十分恼火。他觉察到这一点,吹得更加起劲,有时甚至哼出几句歌词:
对祖国神圣的爱,
快来指挥,支持我们复仇的手!
自由,亲爱的自由啊,
快来跟你的保卫者一起战斗!
地面的雪已经冻得坚硬,车子在雪夜中颠簸,科尼代尔执拗地吹着这支复仇歌曲。而角落里,羊脂球在不停地哭泣。
习惯于苟且的人,见不得人忠烈
那些高谈阔论着金钱权利的体面人总是在关键时刻丢弃自己的脸面。这貌似在很多作品里都有体现,像泰坦尼克号即将沉没前,悄悄溜进女士船只的那位gentleman,冰与火之歌里那位兰尼斯特女人瑟曦。只要能把命留着、对自己有好处,什么春秋大义,什么家国情怀,都是特么的扯淡。
他们擅于将光明磊落解读成龌龊不堪。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装腔作势的人骨子里是没有那种气节的。现在有很多年轻人(说得好像我挺年长的一样)喜欢装高冷,明明是一个喜欢笑的人,却偏要用一副性冷淡的表情面对世界;明明内心里一团火,却压抑着感情说风轻云淡。难怪很多人哭天喊地要自由,究其原因,有相当一部分人是自己把自己架在了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从这点来看,羊脂球反倒像是让娜·达尔克(也就是圣女贞德),捍卫自己高尚内心的女英雄。
错的不是你,而是全世界
她让我想到了西西里的一位女人,玛莲娜。美丽是她的原罪,女人们无法容忍比自己好的事物存在。战争给了她们一个崇高的借口,她是陪德国人睡觉的妓女,是卖国贼。所以当玛莲娜迫于生计做了纳粹军官的情妇之后,女人们殴打,嘲弄,并不只是在谩骂玛莲娜放荡,而是在羞辱她的美丽。
羊脂球:如果可以,请别叫我妓女就像一个️朋友说过的那样,看西西里,小时候看的是性,长大后看的是人性。是不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得不到的人,一个无法企及的旧梦?你为她辗转反侧,走遍千山万水,她却不知。你静静地注视着,不敢打扰,可是她却是青春的见证,是回首过去时,总能想起来的人。
羊脂球:如果可以,请别叫我妓女哎?是不是说跑题了?说好的羊脂球呢?好吧,都一样的。最终希望大家都能找到那个不论风雨几何,始终坦然接纳的心上人。
羊脂球:如果可以,请别叫我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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