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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上午10点08分,我接到了二姐夫的视频电话,因为手机就握在手里,就像冥冥之中注定一样,我可以见大姨最后一面,电话里大姨已经不能说话,二姐夫把手机放到她耳边,我在电话这端一直喊着大姨……
我让大姨等着我和姐姐,挂了电话,我就买了连夜赶回去的高铁。正值暑假,北京到西安的火车一票难求,我们打算从洛阳龙门换乘,再去西安。等我张罗好车票,发给二姐夫的时候。二姐夫说大姨已经不在了,2023年7月1日10点50分,我亲爱的大姨,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享年83岁。她走的时候很安详,心无挂碍……
酷暑,西安的气温不比北京的低,我和姐姐冲上高铁的时候,北京气温41度。我们又热又急,心里却很苍凉。这两年陆续离开的母亲和朋友,让我对生死有了新的认识。我开始逐渐相信人死之后,必然是去了一个地方,肉体不值一提,灵魂定是有了该有的归宿。
然而此刻的西安很凉快,凉快的不像记忆中的西安。西安北站很大,交通很方便,地铁和出租车可以把我带向任何地方,却无法把我带离悲伤。三桥本是很偏僻的地方,但随着这些年的发展,从车站打车过去也就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晚上的师傅开的飞快,这一点一如从前的西安。
我推门进去,看到大姨熟悉的笑脸。一个美丽豁达、与世无争的女人,静悄悄地、笑眯眯地,仿佛时光静止,一切都回到从前。
大姨不是外婆亲生的,是因为外婆在生母亲之前生的孩子一个也留不住,后来就在邻村收养的。大姨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那个时段也是外公日子最辉煌的时间,所以大姨来到这个家里,如同掌上明珠。她长得格外好看,卷头发、双眼皮、小脸尖下巴壳,像是外国童话剧里走出来的公主,是一种混血孩子才有的美丽。大姨的童年是幸福又自在的。
母亲比大姨要小九岁,所以妈妈十来岁的时候,大姨已经去西安工作了,在三桥牛奶厂上班,虽然是工人,也总算是走出农村,到了大城市工作的人。那个年代,这也是极好的安排了。所以外婆家里的四个孩子里,真正和大姨感情最深的是母亲,三姨和舅舅都比大姨小的太多,也就是基本没有和大姨一起生活过。
大姨性格也不像外婆家里的人,外婆虽然别人看着懦弱,实则内心很倔强,只是外公太强势,她没办法才成为了一个懦弱的人。所以母亲的性格就是很强势,舅舅也一样。三姨虽然思维不太正常,但是绝对是一点委屈也受不得的人。这个家里只有大姨是四个孩子里,脾气最好、最勤快、最善良,也漂亮的那一个。
大姨是我见过最温柔也最和善的人,同时也是最豁达最勤劳的人。四个孩子,在那个时候的西安生活,一大家子生活,以及各种亲戚,大姨要操持的家务,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可是大姨从不吭声,总是默默的、笑笑的,一点抱怨没有的,承担所有。哥哥姐姐们,在大姨的纯良教育下,个个都是善良、勤快,孝顺父母、热爱家庭生活。
大姨特别重视吃,可能要带大四个孩子,在那个年代吃才是最大的智慧。榨菜切成丁,用油和芝麻、辣椒面一起炒,厨房里的香气瞬间席卷了整个屋子,刚出锅的大馒头,从中间掰开,把新出炉的榨菜丁加进去,就是人间美味。扯面,早早地就和好面,放在那里醒着,每隔十五分钟去揉一次,再继续醒,锅里炒着肉丁、黄豆酱、土豆,或者煮一些青菜,或者油泼辣子,只要经过她的手,就是比平常的味道要好许多。粉蒸肉、油炸丸子、凉拌菜,个个拿手,我怀孕的时候,大姨来北京住了一个月,每天给我换着花样吃,现在想起来,那可能是近些年来母亲和大姨这对姐妹在一起住的最久的一次,她们一起起床、一起做饭、一起收拾、一起逛北京,那个时候母亲还很年轻,她有时候会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大姨就一脸宠幸的拿过来各种美食,塞进母亲嘴里,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咸不咸?淡不淡?我见到了五十多岁的母亲在一个六十多岁姐姐面前的幸福时光……
回京的火车上,有点语无伦次,先写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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