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

文/相见乎离

（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无名的冲动

野艾枯焦如一段

鲜活的历史

不确定后人能否像我们

把变形的竹简

在特殊的药水中复活

在这不分季节的凋落中

新生和枯萎

总是同一步抵达

在经常散步的

铺满白沙的小径

我时时生出

扔掉鞋子的冲动

街头即景

车如涌潮

行人步履匆促

我被逼迫无暇关注

视野之外看不见的地方

被远远甩在身后的

是路旁许多植物的名字和

一颗橘红的星在不起眼的

石榴枝头变身翩然一瞥的火苗

如果

清晨

露珠构建起的破灭

并不因我髙挽起裤脚

而留住任何一个朝代的梦境

这破灭中的裂帛之声

似有千万种不确定性

正如我行经未知之地时

走左边的小径还是右边的

都一样彷徨一样

犹疑不定

反方向的钟

星子

翻越浓重的生活赶来

来处有我的童年

彼时母亲年轻一如此时的我

布谷催促婴啼如鹿鸣

我们的暮年注定

有一段极力往回走的路

夕阳

如重返枝头的春红

假行僧

一刹那

和一生

终究难以说清

手中钵盂

盛满整个尘世

读过了万卷书

脚下的路

从一颗星到另一颗星

如日月抛出绣针

刺破一个又一个

泡沫

夏至

南方暴雨北方干旱

厄尔尼诺现象

持续着春秋以降的礼崩乐坏五月

露珠即将化为积碳

在它几不可辨的镜像中

隐约黄花上一只夏蝶

写完南华最后一篇经文

振翅欲返

锄头和戈矛陇亩和荒野从无明晰的分界

治世与乱世，那里都跪满

祈雨的祖先。许多

肉身已腐

而灵魂这昔日的笼中之鸟

站在那些爬山虎上

老屋楼墙斑驳如天空他们

固执地活在自己的垂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