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的“疯狂”,是不谋而合还是充满“阴谋”?
看到梁文道对话导演贾樟柯的文章,关于电影《江湖儿女》,谈到最后监控器镜头作为电影结尾的深意。在今天的社会条件下,我们每个人都被监控拍到过无数次的这样的镜头,而我们对很多并不知情,是无意识的。
贾: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生命的整个过程,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如果我们只是一个监控里的模糊影像,或者只是身份证上的一张照片,那确实我们是无感,它确实是一个平面的东西。但是,正因为是电影,我们活着的证明,怎么活过,怎么生活过,十几亿人经历了什么样具体的情感,它让我重新对电影也有了好感。
机器是冷漠无感的,镜头下每个人有自己的人生,每个人有自己的故事。电影,此时就承担着这样的角色,记录着一些人的生活,记录着时代的样子。岁月无情,影像流传,多年之后,成为那时的历史。
梁:整部电影,是最后这个监控镜头的一个长篇注脚。这个镜头就这么一闪而过,我们每个人都有,但这个镜头背后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在前面这150多分钟里,看到了。
说到反转监控摄像头,这让我想起中央美院副院长徐冰的电影作品《蜻蜓之眼》。
2017年8月,该电影入围第70届洛迦诺电影节(Locarno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国际主竞赛单元,获得了国际影评人奖(FIPRESCI Prizes)以及天主教人道精神特别提及奖。
《蜻蜓之眼》是由著名的艺术家徐冰导演,诗人翟永明、张憾依编剧。它有故事,但没有演员、没有摄像师,全部素材取自各种不同空间、场景中的监控录像,经剪辑而成。
《蜻蜓之眼》的故事涉及中国社会的一些前沿题材:整容、变性、网红直播、性骚扰。用编剧之一翟永明的话描述,就是“全中国的摄像头都是我们的摄影师”。这类“负面”题材是注重宣传功能的“主旋律电影”要剪裁和回避的,我们所处的环境对于很多话题并没有开放的包容性与自由,很多问题直接避而不谈。这部电影当然得不到广电的审批,我们也很难看到。
这部电影讨论了许多:什么是监控影像的界限?是真实还是虚幻?真实的真实性让人瑟瑟发抖。以一种审视、旁观、反省的目光,追问,思考,探讨,也许是残忍的,但事实就是这样存在着。
艺术家们总是“疯狂”的、勇敢的,将自己的思考隐喻在创作当中,以有趣、极具张力的形式呈现。
中央美院毕业生葛宇路以行为艺术《对视》表达自己,这是一个在北京某个街头实施的行为艺术作品。葛宇路自己搭个架子坐在监视摄像头前,与其长时间对视。
他明确地质疑监控的权力:“我在附近找监控摄像头,搭脚架爬到和监控摄像头很近的距离处,然后和监控摄像面对面看着。因为往常监控都是来监视我们的,我是不是也可以看它?在这里,我质疑的是一种监控的权力。我对它并不能做出实质的改变,我只是盯着它,争取盯几个小时把背后看我的人看出来,或者说我们之间能够有一瞬间的对视,那就很棒了。”
是对于监控权利的反驳与质疑吗?是谁拿走了我的信息?公共空间下的摄像头下,每时每刻每个人的生活都在被监视着。监控摄像头以一种“上帝视角”俯视着我们,一切尽收眼底,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其掌握之中,而多数人都熟视无睹,浑然不知。
艺术家们或冷静清醒或呐喊甚至尖叫,都在提醒着我们,审视、旁观这个世界。现实环境有太多限制与阻碍,真实更显难能可贵。
或许,只有在艺术世界里,他们才是真正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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