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7）

蒸汽时代（7）

蒸汽车站大厅也被认为是标准的便民场所，除了常见的饮食、购物等空间，通常都设有收发装置，这是自从蒸汽轨道交通实现之后，各国就达成的共识，表面上是为了方便人们相互通讯，实际上大多数情况下方便的只有各国特务，因为收发装置是完全自助的设备，没有收发员进行服务，使用者必须知道对方的调频，否则根本无法发送出去，好在史青文的PDE记录了鬼谷老师收集的常用调频。他先一步跑到了装置前，迅速掏出PDE，检索到皇家医院的调频，默记一下，便赶快收好PDE，免得被别人发现。

芬娜和江诳赶到时，史青文已经把调频和信息内容输入好，等待发送。

“敦煌发现煤精成瘾患者，城市已经毁灭，请速援助。老史，你真打算联络明国？敦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却一直没有公开报道，你不觉得是内阁有意隐瞒吗？”江诳此时近乎愤怒地向史青文吼道。

“我不管他们是不是有意隐瞒！这么多人都变成行尸走肉，难道你就不感到痛心吗？如果不研究、解决这种现象，下一个，也许就是你我。”史青文说罢，也不顾江诳的劝阻，拍下按钮，将信息发送出去了。

VA-11酒吧位于敦煌蒸汽车站广场东南角落，建筑风格与整个车站格格不入，酒吧顶着一个霓虹招牌，外墙上是一张巨大黑布，上面不时会出现一个女人的脸，那个女人（或许不能称之为人了）右半边脸是由机械组成的，乍看上去甚是恐怖，或许正是这个原因，酒吧里的人的寥寥无几。江诳拉着二人进入这间酒吧，或许也是看中了这里人少吧。

进入酒吧，迎面而来的是一种不知名的香气，耳边传来《The Last Dance of The Night》，芬娜解释说，这首歌在罗刹国非常有名，大街小巷都能听到，制作人也是罗刹国的一个英俊青年。众人走到最里边一个四人桌坐下，江诳去吧台点了三杯麦芽酒。酒吧老板是一位女性，看上去约摸20几岁的年龄。她一直低头擦拭酒杯，有人进来也从不抬头欢迎，有人点酒也从不应答，而是默默去取来客人所需的东西。只有在结账时才冷冷地说出价钱，那声音仿佛不是她自己的。

“老史，芬娜已经说了，这种病是根本无药可治的，为什么你还固执地要向内阁汇报？”率先举杯痛饮一大口后，江诳说道。

史青文双手紧紧地攥着酒杯，并不说话。

“既然已经汇报过了，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消息了吧？”芬娜也无暇喝酒。

“不可，我们应该尽快上路，‘杀人气体’的事情不能耽搁。”江诳说罢又饮尽余下的酒，将杯子反过来倒了倒，便又去吧台端了一杯相同的麦芽酒回来，继续说道：“内阁肯定知道这边发生的一切，最糟糕的情况，恐怕我们会遭到通缉。”

“……”默不作声的史青文，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一口气便饮下整杯酒，他似乎觉得还不过瘾，趁江诳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伸手拿过江诳的酒，又是一口气吞下。

“我要等！朱顺的病虽然严重，但是时间还来得及，我们至少要等到明天，我相信内阁不会坐视不理的！”史青文脸颊露出淡淡的粉红，似有些醉意。“咱们先找家旅店住下，我再去收发台看看，明天午时咱们准时出发，江兄，你说得对，‘杀人气体’更重要，对于敦煌的事，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芬娜听到史青文的话，严肃的表情也终于放松下来，又回复到那个活泼愉快的少女，举想酒杯大口喝干。

江诳和芬娜在车站广场中找到了一家只有两层高的独栋红砖建筑，说是旅店似乎有些勉强，建筑内部只有一间一间的单人房间，每层有一间厕所，没有洗漱的地方，更没有三餐供应。但对于一片荒芜之地而言，这已经算得上奢侈了。二人订下三间房间，简单收拾过后，出门向收发台走去。

史青文蹲在收发台旁边，看着从老师手中拿到的PDE，这次他在不停的翻阅，想要找到一些关于成瘾症的记录，一篇又一篇翻阅却终无结果，便将PDE收好，暗自思忖起来：难道这种病真的无药可救吗？会不会是师傅没有装入PDE？史青文陷入沉思……芬娜走到史青文身后，见史青文还没有发现自己，便向他脖子上吹了几下，江诳站在对面看着顽皮的芬娜要如何调教老史，不禁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吹下三口气之后，史青文才反应过来，突然跃起，脑袋冲着收发台撞去，“哎哟！你干什么啊？不知道我在想事情吗？”这一撞，史青文的眼前金星乱闪，但还是看清了背后戏弄自己的人是谁，没好气地数落芬娜。

“哈哈，你真笨，吹了三次你才反应过来，笨死了，哈哈哈哈。”芬娜一直忍着，不敢惊动史青文，现在她也终于憋不住，大笑不止，对面的江诳却早已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哼，看来你们是找到住处了？”

“一家不大的小旅店……哈哈……你这边情况如何了？”江诳边说边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一无所获。”史青文无奈地答道。

“这里的天一直这么黑，也看不出时辰，看蒸汽车进出站的频率，现在怕是很晚了，不如明天再来吧？”江诳掸着衣服上的土，说道。

“晚上……10点……按你们的说法，就是申酉……亥时！对，现在是亥时！”芬娜摆弄一翻手中的仪器后，告诉二人。

“这又是炼金术制造的物品吗？”史青文此时再次被芬娜手中的仪器吸引，凑上前去仔细观察。

“不是的，这是西洋传过来的，他们那里都用这种东西计算时间，喜欢的话，这个就送你好了，回旅店再慢慢研究吧！”芬娜说罢，一甩手把仪器扔到史青文怀里，转身向旅店走去。

旅店的房间又小又脏，江诳面对今夜属于自己的床站立，久久无法释怀，于是连外衣也没有脱，便坐到旁边一张椅子上，从怀里掏出了一个PDE模样的东西。他把这机器打开，从侧面拉出一根三尺长的天线，调整到一个陌生的调频，将旅店地址发送出去，再将一切收好后，便裹着衣服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根据旅店老板的女儿回忆，那一晚，在众人熟睡时，窗外不时会看到几个身影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