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的童年时代的假期几乎是在爷爷奶奶身边度过的。我是他们孙辈当中最大的,也是最得宠的孩子。
每年的夏天,爷爷家都要卖两头猪。每次卖完猪后,奶奶和小姑总会扯上一块花布为我做一件衬衫或是买一双凉鞋。为这事,还惹得表弟妒忌,他说他的背心没我的衣服鞋子值钱。
每年的春节我都在爷爷奶奶身边过。爷爷奶奶过年不做新衣裳,只是把压在箱底的一套稍整齐一些的衣服拿出来,过年期间穿穿,年一过,又洗洗,收到箱子里去。可是,每年的腊月,小姑总是早早地给我张罗过年的罩衫、裤子。有一年,流行泡泡袖的公主衫棉袄,姑姑替我也做了一件。那件袄子是在我九岁时做的:粉粉的本色印花,立起的领子,恰到好处的拱袖子,肩部横着绗缝,背部竖着的绗缝。门襟是明亮的不锈钢钦扭。过年时穿起来,真觉得自个儿就是被爱包围着的漂亮的小公主了。
那时候,没有牛奶,也没有奶茶。爷爷家的家神柜里总有一瓶满着的红糖。吃空了,爷爷就把它又满上。在那样物质匮乏的时代,爷爷奶奶用一瓶红糖来灌溉我的童年。冬天咳嗽了,爷爷奶奶把红芯的萝卜切片,用白糖浸渍,临睡前,让我吃萝卜、喝糖水。又甜又凉的萝卜糖水是爷爷奶奶给我特制的止咳秘方,味道要好过止咳糖浆。每每咳嗽,爷爷总是说要炝萝卜了。现如今一咳嗽,总是记起爷爷奶奶的萝卜汤。
02
二十多年前,在外地求学。书信是当时主要的通讯方式。双休日到传达室收信是最提神、最开心的事情。几乎每周我都会写一封信回家,也会很准时地收到一封爸爸的信。偶有一次,拆开信封,却是妈妈的字。妈妈抵不住对我的思念,花了一个多小时写了一封一页多纸的信给我,而妈妈只有小学二年级的水平。尽管一封信上有许多的别字,但我可以毫无障碍地读懂她字字句句对我的惦念。看着信,眼泪就下来了。这封信,我一直珍藏着。
03
两年前,爷爷病重住院。叔叔家与我家轮流照看爷爷。当时,叔叔在外地打工,所以照料爷爷的重担落了婶婶一个人的肩上。婶婶没说半个怨字,在医院为爷爷拿药、倒尿壶。爷爷吊水时,连坐起来吃饭都喘得厉害,婶婶就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爷爷。在世俗人的观念里,婶婶所做的一切,很多媳妇都是很难做到的,毕竟爷爷只是她的公公,可是婶婶做到了。在爷爷最后的日子里,妈妈婶婶为他端茶送汤,毫无怨言。爷爷最的走得很平静,很安详,他是带着儿孙们的爱上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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