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伟栋
前不久，在一个微信朋友群里聊《水浒传》，居然还有不少朋友扬言崇拜梁山好汉！这群梁山人真是英雄好汉么？值得我们崇拜么？也许有人会说，萝卜青菜各有所好，你自己虽然不喜欢梁山人，但总不能勉强别人也讨厌吧？但是，今日之社会，平等、博爱、自由等观念已经成为普世价值了，我们看待梁山人应该看他们身上有无这些普世价值！有人认为，梁山人生活的时代毕竟是封建王朝，不该过于“苛刻”要求他们有这些品质。那好，退而求其次，最起码他们也该有善良的底线吧？可是，我们认真读《水浒传》后会发现——他们在行动上凸显的是人性之恶，为达到目的甚至连一点做人的底线都没有！
多年前，我受电视剧的影响，非常崇拜鲁智深、武松等梁山人，认为他们嫉恶如仇，抱打不平。及至年长，读了《水浒传》的原著后才发现原来梁山好汉大多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所谓梁山集团竖起的“替天行道”杏黄旗不过是宣传的把戏，想欺骗一下无知的群众而已，当不得真。
小说里很多细节展现了梁山人邪恶的一面。明显的是诸如李逵把强盗李鬼杀了后割肉而食、宋江要求属下将仇人黄文炳挖出心肝做醒酒汤等等，都表现了梁山集团反人性的一面。但是很多读者都忽略了这一面，他们认为梁山集团反抗腐败的大宋集团是正义的，杀了很多贪官大快人心。但必须想想：大宋的贪官固然贪污受贿，大搞潜规则，对群众产生很大的危害，但梁山人对群众就有“鱼水情”么？无为军通判黄文炳向上级举报宋江叛逆，导致其锒铛入狱，梁山人便攻打无为军。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破城后本来诛杀黄文炳一人就行了，可梁山人居然一口气把他全家上上下下杀个精光。黄文炳家属就是坏人么？梁山人显然滥杀无辜，令人发指。
我写了一系列解读《水浒传》的文章侧重读者忽略的小说细节，例如打虎英雄武松爱性骚扰女性、在监狱大搞潜规则的戴宗是守财奴、燕青下山向任原挑战是梁山集团内部斗争、卢俊义经常打骂管家李固才导致其陷害自己等等，你们读了这些文字，会发现这哪里是好汉？简直是兽性未泯的一群强盗！
我们以鲁智深为例，很多人看到的是他抱打不平，恶霸郑屠欺负了金翠莲父女，鲁智深得知后给她们筹了返乡路费，为她们打死了郑屠，维护了正义。可是，很多读者有没有注意到鲁智深吃霸王餐的细节？鲁智深身为当地的警察局局长，可他与史进、李忠两次在酒店吃饭都不付钱，鲁智深说要赊账，但酒店老板听了便说要请客。鲁智深凭借手上的合法加害能力使酒店老板“主动请客”，双方形成了一套潜规则——鲁提辖吃饭不用钱。毫无疑问，这种作风很霸道！后来，鲁智深来到二龙山集团想加入他们一起创业，该集团的CEO邓龙怕鲁智深武功太强就拒绝其入伙，鲁智深马上变脸联合杨志、曹正杀了邓龙，夺了二龙山集团的领导权。在《水浒传》里，邓龙根本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鲁智深为了自己的利益，想杀就杀，简直无法无天，大恶人的形象跃然纸上。
当然，梁山之上还有极少数人性未泯的好人，比如擅长飞石袭击敌人的张清。他未加入梁山集团前是东昌府守将，横扫前来攻打东昌府的梁山大军，一连打败对方十五员大将，可见他的实力远远在梁山集团众将领之上。但是，张清由始至终没有对梁山人痛下杀手，最多是打伤对方而已！张清的飞石打伤对方的都是眉心、脸颊之类部位，可见要想把对方打残废轻而易举，但他没有这么做，证明手下留情，表现人性的善良一面。最后梁山集团用计才将其擒获。张清的加入为梁山集团增加了一点善念！但遗憾的是，张清之类只是少数，无法左右梁山集团作恶的方针政策。
梁山内好人稀少，梁山外好人又有多少呢？比如桃花庄狄太公的女儿与人通奸，假装中邪，狄太公请来李逵驱魔，李逵知道真相后杀害了这对奸夫淫妇。狄太公女儿之所以要通奸的原因恐怕在于狄太公的反对，他理想中女儿的婚姻应该是门当户对，但现实中女儿的对象仅仅是收入微薄的技术工，故此反对才造成女儿出此下策。另外，狄太公见到自己女儿的死似乎根本不悲伤，而且丧事一切从简，压根不当回事。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见他比畜生还不如，实在冷血、麻木至极！其实，梁山内与外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还有一些小人物，例如无业游民唐牛儿虽然游手好闲，但面对阎婆之流的泼妇选择忍让，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终于出手，可见他识大体，做事相当冷静。宋江对他好，他也知恩图报，经常为宋江办好一些事，可见他聪明机警。后来唐牛儿时运不济，宋江杀了阎婆惜，官府找了唐牛儿做替死鬼，实在冤屈得很！小人物虽然渺小，但必须清楚社会主要是由他们组成的。小人物其实就是你或我，有没有安全感是至关重要的。小人物活的安全、幸福，社会就会和谐。唐牛儿的悲剧令人唏嘘，幸好我们没有活在“水浒时代”。
我花了近两年对《水浒传》进行研读和写作，走近了人物的内心世界，读出了“痛感”——表面看似好人的往往是坏人，而且做出了超出别人想象的恶行。希望读者能从我的文章读出“痛感”，做个分清善恶的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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