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学习第252天《 轻重甲 第八十》第五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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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曰:“阴王之国有三,而齐与在焉。”桓公曰:“此若言可得闻乎?”管子对曰:“楚有汝、汉之黄金,而齐有渠展之盐,燕有辽东之煮,此阴王之国也。且楚之有黄金,中齐有蔷石也。苟有操之不工,用之不善,天下倪而是耳。使夷吾得居楚之黄金,吾能令农毋耕而食,女毋织而衣。今齐有渠展之盐,请君伐菹薪,煮沸火为盐,正而积之。”桓公曰:“诺。”十月始正,至于正月,成盐三万六千钟。召管子而问曰:“安用此盐而可?”管子对曰:“孟春既至,农事且起。大夫无得缮冢墓,理宫室,立台榭,筑墙垣。北海之众无得聚庸而煮盐。若此,则盐必坐长而十倍。”桓公曰:“善。行事奈何?”管子对曰:“请以令粜之梁、赵、宋、卫、濮阳。彼尽馈食之也,国无盐则肿。守圉之国,用盐独甚。”桓公曰:“诺。”乃以令使粜之,得成金万一千余斤。桓公召管子而问曰:“安用金而可?”管子对曰:“请以令使贺献、出正籍者必以金,金坐长而百倍。运金之重以衡万物,尽归于君。故此所谓用若挹于河海,若输之给马。此阴王之业。”
管子曰:“万乘之国,必有万金之贾。千乘之国,必有千金之贾。百乘之国,必有百金之贾。非君之所赖也,君之所与。故为人君而不审其号令,则中一国而二君二王也。”桓公曰:“何谓一国而二君二王?”管子对曰:“今君之籍取以正,万物之贾轻去其分,皆入于商贾,此中一国而二君二王也。故贾人乘其弊,以守民之时。贫者失其财,是重贫也。农夫失其五谷,是重竭也。故为人君而不能谨守其山林菹泽草莱,不可以立为天下王。”桓公曰:“此若言何谓也?”管子对曰:“山林菹泽草莱者,薪蒸之所出,牺牲之所起也。故使民求之,使民籍之,因以给之。私爱之于民,若弟之与兄,子之与父也,然后可以通财交殷也。故请取君之游财,而邑里布积之。阳春,蚕桑且至,请以给其口食曲之强。若此,则絓丝之籍去分而敛矣。且四方之不至,六时制之。春日剚耜,次日获麦,次日薄芓,次日树麻,次日绝菹,次日大雨且至,趣芸壅培。六时制之,臣给至于国都。善者乡因其轻重,守其委庐,故事至而不妄,然后可以立为天下王。”
字词注释
[1]阴王之国:指齐、楚、燕三国。本书《揆度》:“壤策,阴也。”齐、楚、燕三国各据有他国所无的自然资源,是所谓“得地独厚的国家”,故被称作“阴王”。
[2]渠展:泲水入海口,是可以煮盐的地方。
[3]蔷石:红白色带黑点的美石。蔷,虞蓼,水红花一类,花红白色,间有黑点。一说“蔷”当作“菑”。菑石是齐国临淄所产美石,质地细润,可为璧。
[4]倪而是:斜着眼看。表示轻视看不起。倪,通“睨”。斜眼看。是,当作“视”,看。
[5]居:积。
[6]菹(zū):枯草。
[7]沸火:有声音的火,烈火。沸,当作“鬻”。沸腾的水声。
[8]正:征。
[9]庸:当作“佣”。雇工。
[10]圉:防御。
[11]给马:充裕丰足的筹码。马,同“码”。筹码。
[12]非君之所赖也,君之所与:意谓大贾不能帮助国家。与,助。
[13]守民之时:指等待民众缴纳赋税低价抛售物品的时机。
[14]籍:赋税。
[15]殷:齐人言“殷”声如“衣”。交殷,即交依,相互支持。
[16]:当作“筒”。以细筒弯曲交织成收丝的器皿。曲:蚕簿。强:通“繦”。穿好绳的钱贯。此指货币,资金。
[17]则絓丝之籍去分而敛矣:意谓由于国家发放的贷款,生产的丝必多,价格就会低廉。国家让百姓把丝折合成货币偿还贷款,国家就得到了廉价的蚕丝,人们的赋税也减少了一半。絓丝,粗丝和细丝的统称。絓,从废茧中抽出的粗丝。分,半。
[18]薄:“播”的借字。播种。芓:同“耔”。壅土护根。
[19]臣:当作“巨”。
[20]乡:通“向”。一向。
译文参考
管子说:“据有独特自然资源的国家有三个,而齐国就在其中。”齐桓公问:“这种说法可以说来听听吗?”管子回答道:“楚国有汝水、汉水的黄金,而齐国有渠展的盐,燕国有辽东的煮盐,这些就是据有独特自然资源的国家。而楚国有黄金,相当于齐国有蔷石。如果有经营不当,使用不好的情况,天下就会轻视这些物品。如果让我贮藏有楚国的黄金,我可以让农民不再耕地就可以有饭吃,妇女不再纺织就可以有衣服穿。如今齐国有渠展的盐,请您下令采伐枯草和木柴,点燃烈火煮盐,征收这些盐并囤积起来。”齐桓公说:“好。”十月刚开始征收,到了来年正月,已经征收了三万六千钟盐。齐桓公召见管子问道:“怎么使用这些盐?”管子回答道:“孟春已到,农事都该开始运作了。大夫不能修缮坟墓,整修房屋,建造台榭,修筑墙垣。北海的民众不能召集雇工煮盐。如此,盐的价格必定因而上涨十倍。”齐桓公说:“好。那应该怎么施行呢?”管子回答道:“请您下令把盐卖到梁国、赵国、卫国、濮阳。那些地区的盐都需要从外地购入,全国都没有盐那么人民就会浮肿。处于守卫防御状态的国家,更需要用盐。”齐桓公说:“好。”于是下令把盐卖到这些国家,收获黄金一万一千多斤。齐桓公召见管子问道:“可以用这些黄金做什么呢?”管子回答道:“请您下令让朝贺献礼、缴纳赋税的人都使用黄金,金价就会因而上涨百倍。运用黄金的价值来折准万物,那么天下的财物都会归于君主。所以这就是所谓的财物像从河海舀水一样源源不断,如同增加筹码一样获得利润。这就是据有独特自然资源的国家成就的事业。”
管子说:“万乘之国,必定有身家万金的商人。千乘之国,必定有身家千金的商人。百乘之国,必定有身家百金的商人。这些人不是君主所能依赖的人,而是君主需要操控的人。所以作为君主如果不谨慎发布号令,那么一国之中会出现两个君王。”齐桓公问:“什么叫一国之中有两个君王?”管子回答道:“如今君主按照常规征收赋税,万物的价格就会下降一半,这些钱都流入商人囊中,这就是一个国家有两个君王。所以商人利用这种弊端,等待民众缴纳赋税低价抛售物品的时候。贫穷的人失去财物,会更加贫穷。农民失去粮食,会更加财力枯竭。所以作为君主不能严格控制山林、水泽、草地,就不可以胜任天下的君王。”齐桓公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管子回答道:“山林、水泽、草地,是柴草的来源地,牲畜的放养地。所以让民众从中获取物品,使他们依靠这些来缴纳赋税,依靠这些得到供给。对人民的爱护,要像弟弟对待兄长,儿子对待父亲一样,这样就可以互通有无以相互支持。所以请您从您的散钱当中拿出一些来,发放暂存到邑里。阳春,到了养蚕采桑的日子,请您给他们提供口粮和养蚕的器皿等本钱。如此,国家得丝多则蚕丝赋税的征收就可以减少一半。而且如果四方的百姓不来归附,那么就要根据六时来调整。春天翻土反草,接下来收获麦子,接下来播种壅土,接下来种麻,接下来锄杂草,接下来大雨将至,就锄草培土。根据这六时来调整农事,大量财物就会流入国都。善于治理国家的人一向会根据轻重权变之术来掌控财产储备,所以假如有事故出现就不会慌乱,这样就可以成为天下的君王。”
核心内容解读
拥有巨大能源的国家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在世界没有实现政治统一的现实条件下,国富才能国强,国强才能称雄天下。文章中管子提出的“渠展之谋”本质就是垄断资源,取税天下。管仲认为齐国拥有丰富的盐资源,可以通过合理利用这些资源来富国强兵。他以楚国的黄金和燕国的煮盐为例,说明资源的重要性,文中描述了齐国运用轻重之术先后控制食盐、黄金以至万物的获取地利的具体方法。“渠展之谋”是《管子》作者“官山海”思想的具体体现,通过对战略资源的垄断,取税天下,如不竭之水。不过,一个国家就算有丰富的人力和物力资源,如果不通轻重之术,没有相当的实力,不能自卫,也无法成就“阴王之业”。
本篇作者对商人在国家经济中的角色有着深刻的见解。 阐述运用轻重之术控制山林草泽资源,发放蚕贷农贷,以抑制富商,吸引百姓。他认为,商人虽然在经济活动中扮演重要角色,但如果不加以调控,可能会对国家和社会产生负面影响。
首先,管子承认商人在国家经济中的重要性。他指出,一个国家的经济繁荣离不开商人的活动,不同规模的国家会有相应规模的商人。例如,一个拥有一万辆战车的国家,必定有价值一万金的商人;一个拥有一千辆战车的国家,必定有价值一千金的商人;一个拥有一百辆战车的国家,必定有价值一百金的商人。这表明商人在国家经济中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其次,管子认识到商人对国家治理的负面影响。如果君主不能审慎地发布命令和管理经济,就会导致商人利用市场的弊端来控制民众的生活。商人可能会通过操纵市场价格,使贫穷的人失去财产,农民失去五谷,从而加重贫困和困苦,形成“中一国而二君二王”的局面。这意味着商人可能会通过操纵市场来获取过多的利益,从而削弱君主的权威和国家的稳定。
因此,管子主张国家应当对市场进行调控,以防止商人过度积累财富,导致社会不平衡。他认为,国家应当通过合理的经济政策来管理商人,确保财富分配的公平,避免贫富差距过大,维护社会的和谐与稳定。与此同时,管子的经济思想强调因顺自然,按照自然的生产能力和时序进行生产,将生态保护与经济生产制度性地协调起来,“六时制之,臣给至于国都”。国家应当按照季节调控市场需求,协调生态保护与经济生产,以实现社会的整体平衡和百姓的安居乐业。
管子的经济思想中蕴含着深厚的中华文化基因,他强调国家应当调节社会财富的分配,防止两极分化,实现百姓安居乐业,社会和谐发展。这些思想与现代社会推进共同富裕、防止两极分化的目标是一致的。
《管子》学习的背景知识
管仲之死和管仲以后齐国经济政策的改变(一)
管仲采取一系列比较开明的经济改革措施和经济管理政策,几十年中使齐国人民能够安居乐业,人们对他是心悦诚服的。史称管仲“设轻重鱼盐之利,以赡贫穷,禄贤能,齐人皆悦”(《史记·齐太公世家》)。又说:“语曰将顺其(百姓)美,匡救其(国家)恶,故上下能相亲爱,岂管仲之谓乎?”(《史记·管晏列传》)这些评语应非过誉。
鉴于管仲修齐国之政,其效甚著,其功甚大,齐桓公不但尊之为“仲父”,而且从经济上重重给以酬谢。夺伯氏骈邑三百转赐给管仲,管仲成为一个收入不小的食邑主,而被夺者伯氏却没有怨言(《论语·宪问》)。齐之市场税收的一部分也赐给管仲,即《说苑》所记“桓公赐之齐国市租”,从而使管仲“富拟于公室”(《史记·管晏列传》),“位在倍臣,富于列国之君”(《史记·货殖列传》)。“镂簋而朱纮,旅树而反坫,山节而藻棁”(见《礼记》、《礼器》及《杂记》下、《孔子家语》卷十二。簋是古代食器;纮是冠冕上的纽带;旅树是陈列木屏于门,以蔽内外,为国君尊己之礼;反坫是反酒爵置于坫上,为国君尊宾之礼;节是斗拱,山是刻为山纹,藻棁是梁上有彩画的短柱)。就当时来说,生活如此豪奢,而“齐人不以为侈”(《史记·管晏列传》)。为什么人无怨言、人不以为侈呢?关键是管仲的这套经济政策,既富国又利民,既功在国家,又为人民办了不少好事,因此从上到下对他都很尊敬,他生活上即使享受一点,“僭越”一点,从上到下也就谅解了(唯后来的儒家批判管仲“失之奢”,“滥矣”,“其侈偪上”)。
桓公四十一年(公元前645年),管仲病卒。桓公使上卿高氏董其丧,殡葬从厚,生前食邑悉与其子,令世为大夫。管仲身为卿相四十年,半生“名利福禄”(《荀子·解蔽》中语),享年八十多岁,得其善终,子孙也得其余荫。作为历史上的第一个经济改革家,他的结局可以说是很好的了。而且可以说是所有改革家中唯一的幸运者。
管仲病重时,桓公前去探望,问他:“群臣谁可相者?”管仲说:“知臣莫如君。”桓公说:“易牙如何?”管仲答道:“杀子以适君,非人情,不可。”桓公说:“开方如何?”管仲答道:“倍(背)亲以适君(开方为卫公子,去其亲与太子之位而事桓公),非人情,难近。”桓公说:“竖刁如何?”管仲答道:“自宫以适君,非人情,难亲。”(《史记·齐太公世家》、《韩非子·难一》、《说苑》卷十三亦载此事,词意类同)神志尚清的管仲嘱桓公远斥易牙、开方、竖刁三人,荐可称“大仁”的老臣隰朋为相(时宁戚、宾须无已死)。不料十月后隰朋也去世了。桓公使鲍叔牙为相(《说苑》卷六中说鲍叔牙死在管仲之前)。桓公勉强依从管仲临终之言,疏远了易牙等三个小人。但三年之中桓公食不甘、心不怡,忍不住说:“仲父不已过乎?”“于是皆即召反”(《史记·正义》引颜师古云)。鲍叔牙谏而不听,发病而死。这三个小人益无顾忌,欺桓公已经老糊涂,就专权用事,宛如当年管仲所喻的“社鼠”一般。
管仲死后的第三年(前643年),桓公病重。这个“好内”博宠的一代霸君,如夫人多,生子亦多。竖刁、易牙谋立长卫姬所生的公子无诡;其他诸子不服,也各求其母为己争太子位。这就造成一场五公子各树私党大闹宫廷的丑剧。竖刁、易牙“塞宫门、筑高墙”,把病得快死的桓公软禁起来,隔绝内外,不许其与任何人联系。桓公又病又饿又气又悔而死。临死前,“慨然叹,涕出,曰:嗟乎!圣人(指管仲)所见岂不远哉!若死者有知,我将何面目见仲父乎!蒙衣袂而死乎寿宫”(《史记·正义》引颜师古语)。桓公死在内宫,外面相攻正急,没有人来收尸,“尸在床上六十七日,尸虫出于户”。等无诡立,“乃棺赴”,“敛殡”(《史记·齐太公世家》)。管仲虽得善终,“无好下场”那句话却应在改革的支持者、推动者齐桓公的身上!
原先管仲所支持的太子昭,在乱中逃出齐国,投奔宋国。“宋襄公率诸侯兵送齐太子昭而伐齐,齐人恐,杀其君无诡”;宋又“败齐四公子师而立太子昭,是为齐孝公。宋以桓公与管仲属之太子,故来征之”。(《史记·齐太公世家》)孝公立,齐国的政局才又一时安定下来。
管仲劝桓公远小人,防社鼠,诚有先见之明;以太子托付于宋襄公,也为日后齐国的平乱伏了一笔。但是管仲死后,除了年事已高的隰朋、鲍叔牙短期内相继代相,竟找不出一个理想的后继者来治齐国之政,致令小人篡权,佞臣乱国,齐无宁岁,病榻论相而莫能荐贤,在这一点上管仲实不如鲍叔牙。这一条正是关系一国兴衰续绝的紧要之事。
齐国自孝公死后(十年即被其弟所杀),争位之事又不少。除了齐顷公(前598~前582年)“弛苑囿,薄赋敛,振孤问疾,虚积聚以救民,民亦大悦”(《史记·齐太公世家》),尚能遵管氏之遗教以外,其余的国君都不成器,只知道通过官营商业、专卖政策弄钱,封建领主贵族的腐朽性已越来越突出了。
到孔子评论管仲之时,齐国已到它的末世。那时,齐景公(前547~前490年)在位(共五十八年),景公本人“好治宫室,聚狗马,奢侈,厚赋重刑”(《史记·齐太公世家》)。整个统治集团都奢侈无度,残酷地剥削人民,管仲所推行的开明政策已被一一抛弃了。史称“民叁其力,二入于公,而衣食其一”,与管仲时的“相地衰征”、对半分租相比,剥削率大大提高,人民的粮食问题、经济利益已不再被重视;“公聚朽蠹”,征收的粮食宁肯在官仓里烂掉,“而三老冻馁”,连小吏都缺衣少食,更何况公室农奴了!在城市里,“国之诸市,屦(鞋)贱踊(刖足罪人装用的假足)贵”,管仲时的“弛刑罚”变为人民动辄受刑了(以上引文来自《左传》昭公三年)。“偪介之关,暴征其私”,轻税政策变为征之唯恐其不重了。“内宠之妾,肆夺于市”,在市场上不搞平稳物价、调剂余缺,而是对正当的商业进行公然的掠夺了(以上引自《左传》昭公二十年)。
更重要的是在山泽方面,齐景公竟也改变了管仲的政策,而采取管仲批判过的做法:“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泽之萑蒲,舟鲛守之;薮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盐蜃,祈望守之”(《左传》昭公二十年)。把官山海搞成了官府对山海的全部垄断,山林陂泽层层设官控制,不许民众利用。食盐完全改为官制,尽夺民利,卖价更贵;铁也是官府役使奴隶来冶制(自齐灵公时——前581~前554年——已是如此。叔夷钟铭文中有“造徒四千”的字样,即铁字的初文)。
盐铁虽行专卖之制,已非管仲之实了。这些统得过多过死的暴政,使得“人民苦离,夫妇皆诅”。晏婴为相,向景公进谏,指出“今君税敛重,故民心离;市贾悖,故商旅绝;玩好充,故家货殚”(《晏子春秋》卷三)。齐景公虽也表示要“使有司宽政、毁关、去禁、薄敛、已责”,但实际上起色不大,已临“季世”的姜齐政权,其颓势再难复振了。这是封建领主制日趋没落,再也不能为社会生产力提供发展余地的一种反映。
就在那时,一心在觊觎姜齐公室政权的齐国大夫陈僖子(田乞),乘机用种种办法争取民众,笼络人心。他在自己领地的范围内,故意同齐景公唱对台戏,允许人民开采、利用山泽资源,政策大大放宽。因不征税,故陈氏领地内山海所产的山木、鱼盐蜃蛤等拿到市场上来卖,和原产地价格一样,不加贵一钱,即所谓“山木如市,弗加于山,鱼盐蜃蛤,弗加于海”(《左传》昭公三年。《韩非子·外储说右上》作“市木之价不加贵于山,泽之鱼盐龟鳖蠃蚌不加贵于海”。陈氏贷给(或廪予)贫民的粮食用大斗出,收回(或收赋税于民)时用小斗进。“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这样,人民就纷纷逃往陈氏门下,“其爱之如父母,而归之如流水”(《左传》昭公三年)。这些劳动者,由公室的农奴变为私家的隐民,有的给陈氏当家兵,有的给陈氏开荒地、耕种私田,其身份地位和所受的剥削都比农奴有所改善,而向平民身份的农民靠近。
一种新兴的封建地主制正在形成和发展。先世为齐工正的陈氏,就是齐国新兴地主阶级在政治上的代表。经僖子、成子(田常)父子的两世经营,深得民心,宗族益强。最后齐国政权终于转入陈氏之手,原来是封建领主制的齐国,走上了封建地主制的轨道。
(未完待续)
参考资料
《国富策:读〈管子〉知天下财富》,翟玉忠,博瑞森管理图书,2018年12月
《管子译注(全二册)》,谢浩范;朱迎平 译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20年12月
《管子(全二册)——中华经典名著全本全注全译丛书》,李山 轩新丽 译注,中华书局,2019年4月
《中国古代经济改革家(修订版):镜鉴兴衰三千年》,吴慧,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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