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常说:万物皆有灵。这话一点儿也不假。我在年少的时候就已经听到过和感受过,现在细想起来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只不过是人们不自知或掩耳盗铃罢了。
一九七零年的春节,我还在念着初中,那时文革正如火如荼。快过大年了,人们也没个热闹玩耍的好去处。三十晚上,青春年少的我们几个闺蜜同学,在一起玩了一会儿扑克,也觉无趣,有人建议说逛街看电影去。于是我们就勾肩搭背地上街心走去。虽然是年三十晚上,但路上行人稀少,店铺也都关了门。电影院门旁宣传栏上贴着笆蕾舞剧白毛女的广告。其实我们对这部电影都很熟悉了,观看不止一两遍。但那个年代除了八个革命样板戏之外,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可欣赏。所以只能又买票凑合着重看一遍。出了影院,离午夜还早,我们又跑到同学家闲聊。这时有人提议说,咱们每个人讲段有趣的故事,如何?大家一致同意,即各自搜肠挂肚地寻觅能够打动人心的好题材。我则讲述了聊斋故事中的《画皮》,同学有讲巜劈山救母》的,有讲《春香传》的。总之,把我们在那个年代偷偷传阅的"封资修"白话小说尽可能的讲给大家听。一时间,过年的气氛浓郁起来。
同学母亲见我们聊的热闹,也过来凑趣说:你们讲的都是书本上的,我讲一个我们家发生的真实事件吧?大家一听兴趣十足,都齐声吵着:阿姨快说快说!同学的母亲就向我们娓娓道来。
阿姨说,她二十岁之前都是在山东老家文登县农村度过的。家里有很大的院场,每年秋季预备烧火用的玉米杆年年增加,码放的象小山丘似的,在院子里堆了好几大堆。时间久了,阿姨的母亲(同学姥姥)发现一个靠院墙 边的玉米杆垛里常常有黄鼠狼出入。便知它们在那里安了家。姥姥人很善良,想想这些小生灵也挺可怜的,它既然不妨碍自己的生活,也就装做看不见由它们做窝居住吧。因此,这些黄鼠狼一呆就是几年也未离开过这个大院。有一年,当地的红薯大丰收,家里人就蒸熟了几大锅弄到房顶上去晾晒。等到过些日子,觉得干透了,再收集起来入罐做薯脯储存至冬季当零食吃。过了一段时间,觉得红薯差不多干透了,于是上房去收红薯干。这时候正是太阳刚开始落山的时候,家人上到屋顶一看,所晾晒的红薯全都不见了,房顶上干干净净的。家人大惊,大家互相分析到底是谁偷了自家晾晒的红薯?后来一致认为:今年本地红薯收成好,家家户户不缺这个东西,绝对不会有人偷它。那么又是谁干的呢?姥姥一下子想到了黄皮子身上。全家人也觉得很可能是它们所为。当天晚上,姥姥对着黄鼠狼住的玉米垛破口大骂说:你们在我家住了这些年,我未曾撵过你们,怎么还败坏起我们家来了?不是你们偷的便罢,如果真是你们把红薯干偷走了,你们赶紧给我放回原处。另外,你们也别在我家呆了,明天就给我搬走!闹了一通后,全家人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四点左右,天还没大亮,姥姥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就悄悄起床扒着窗帘观看。但见一群黄鼠狼约五六十只,大的背着小的,老的抱着幼的,整齐有序地离开了玉米杆垛,顺着墙头依次从屋顶上向外面走去,其场景另人振撼也觉得凄凉。天大亮后,家里人急忙上房顶察看,发现满满的一房顶红薯干全都放回原处,且摆放成原来的样子整整齐齐的。姥姥一看心又软了,觉着这群黄皮子还算有良心,知道做错事了,也无颜面再居住这里,就在天未亮之前悄无声息地带着家人离开了。从此以后,她家再也没看见过任何的小动物。同学母亲讲完了这个故事,我们一片沉默。后来,在我儿子懂事以后,我就把这个故事讲给他听,从而对他的品德和世界观的形成也有很大影响。
接下来说说儿子受这件事的感悟,是如何付诸行动的。二零一五年前后,儿子北漂在一家日本人开的食品连锁店打工。夏季常常开着店门和窗户,不知怎么窜进来老鼠了。店里发现后立即当成一件大事果断采取行动,因为涉及到食品安全的问题,必须高度重视。同时店内各个脚落安放了鼠夹和毒饵。这一天,儿子在值夜班,半夜时分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只见一只颀大的老鼠被鼠夹夹中动弹不得。儿子本想迅速把它置于死地,但见这个东西全身毛发由灰变褐变黄,观其面的确是个年龄不小的家伙。再看看它那可怜巴巴即将赴死的神情,儿子又于心不忍,便蹲下来和它对话说:看你可怜,我今天可以不取你性命。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尽快带着你的族人离开这个店,永远也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你能做到吗?能的话你就眨下眼睛。只见这只老鼠真的眨了一下眼睛,儿子觉得它已经听明白了,随即把鼠夹拿到门外,将这只颀鼠放生了。说来也怪,从此以后这个店里再也没有了老鼠的踪迹,直到儿子离开这家店面。大家说,是不是万物皆有灵?无论大小。特别是儿子听了我前面的故事在他身上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的行为。可能大多数人会认为,对老鼠这种祸害人的动物必须全民诛之,绝不手软。但是我觉得儿子做的很不错,因为通过言传身教培养了他一颗善待生命、关爱生命的慈悲之心。这是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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