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下载了几首好听的歌,一起来听吧!”儿子打开电脑,打开音乐播放器,播了一首。
喧哗、嘈杂,我摇摇头;“这首轻缓、抒情,如何?”
“没有感觉。”我再次摇头。
“每次走过这间咖啡屋,忍不住慢下了脚步,你我初次相识在这里,揭开了相约的序幕……”千百惠的歌声飘来,我如闻天籁,面露微笑。
儿子说:“爸爸,你只喜欢老歌,这可不行。”
“但是那些老歌,许多年前,也是新歌呵。”我眯起眼睛,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悦耳的歌声。
在黄州上大学时,我和室友都喜欢听歌。只要有人,寝室里的那台录音机从不沉默。即使周日在江边野餐,我们也携带录音机,一首首美妙的歌曲伴着我们的欢笑和憧憬,在江堤上飘荡。
记得第一学期某个冬日的晚上,我们在张啬《路灯下的小姑娘》的旋律伴奏下,学起了太空舞,我们戏称之为“抽筋舞”。
一边抖着双脚,一边唱着“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你的家在哪里,我会带你带你回去”,大伙儿嬉笑不已。
其时,学校新建宿舍楼,我们租住在校门口的一栋居民楼,寝室是木地板,在我们忘情跳舞时,楼下寝室的女生们却不得安宁,她们“摩拳擦掌”,集体前来找我们算账。
在微开的门前,当她们看到我们正快乐地跳呀、唱呀、笑呀时,紧握的拳头松开了,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其中一个擅长跳舞的女生,还主动做起了我们的舞蹈老师。
从此,两个寝室结为“友好寝室”,室友们亲如兄妹。
大一快结束时,室友佳因另有发展,申请退学。在他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晚上,寝室举行了告别晚会。
临别,佳和女生杨合唱《在雨中》,“在雨中我送过你,在夜里我吻过你,在春天我拥有你,在冬季我离开你”。
歌声里有无限的伤悲。唱着唱着,最后两人相拥而泣。
我这才知道,他俩正处于热恋之中,难以面对突然而至的分离。想到人生的无奈和难以把握,我们也心如刀割,为他们,也为自己。
那个时候,费翔是许多女生的梦中情人。他那动听的歌声、优美的舞姿,加上挺拔的身姿、深邃的蓝眼睛,令不少女生为之倾倒。
那年秋日的黄昏,被《故乡的云》拉得很长,定格为一幅青春的场景,以至于多年后再次听见或唱起,当时的画面和澎湃的心绪总会自然浮起。
记得有一天,我和丽正在学校大屏幕的投影仪上看费翔的表演,“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每次当你悄悄走近我身边,火光照亮了我”。
在费翔的歌声中,丽悄悄地告诉我,她一定要找到像费翔这样英俊、会唱歌的男朋友。
毕业后,听说丽真的找到了“费翔第二”。许多年过去了,又听说“费翔第二”恶习重重,丽忍无可忍,带着孩子去了国外。
去年,丽在微信里说,我好想唱一首老歌。微信的小窗口里飘出她那略带磁性的歌声,“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
我实在不敢相问,此刻是否有人能为她抚平创伤?
音乐连接着人生的故事,对于儿子喜欢的那些歌,我始终觉得不如老歌好听。而儿子也不喜欢我和我父辈时的那些老歌。或许,我们所喜欢的,只是属于自己的青春时光和记忆。
总有几首歌在我们心中意义独特,关联着某段难忘的回忆或难舍的情感。它们成为我们生命节点的注脚,情感记忆的切口,当旋律响起、歌词入耳,一份“独家”的感触引起心中隐秘的波澜。
“我又走过这间咖啡屋,忍不住慢下了脚步,屋里再也不见你和我,美丽的往事已模糊。”千百惠还在轻轻吟唱。
我偷偷地来到面盆前,拔下鬓间的一根白发,眼眶已经湿润。
来源:中国教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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