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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一缕相思愁(柒)

长篇小说‖一缕相思愁(柒)

作者: 李成贵I茶耳 | 来源:发表于2022-01-21 10:34 被阅读0次

    第七章 漓人江临岸唱曲  李三郎夜归故里

    且说李进言行在天乐前方,一盏茶的功夫便把天乐搁下大段路程。等天乐赶上之时,已不见李进言的身影。天乐心里想道:“怎不见他的人影,莫不是在前方等候?”,想时,不觉加快了步伐。

    天乐沿着脚下石板之路继续前行,至一拐弯处,又远见处一桥。那桥却不是石砌的,而是由几抱大的树嵌成,桥上头还盖了顶,风刮不着,雨淋不到,两旁皆有凭栏,不像长桥,倒像长廊一般。

    眼下,桥在细雨中又另有一番景色,只见江上烟雾朦胧,两岸杨柳随风摇曳,雨撒在江面,如同鼓点一般有序。桥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宛如天桥。

    天乐一面走着,一面欣赏雨中美景,近了桥,忽闻一女子的唱曲隐隐而来,曲调幽怨,令人闻之伤感,唱的是一首《洞仙歌》: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天乐驻足倾听,虽曲词不甚清楚,但其音律如泣如诉,好不伤感。天乐渐听得入迷,越发沉浸其中。曲还未终,他觅声而去,只见桥上一位打扮清俗的女子正立于桥上。

    天乐低头作礼,问道:“敢问姑娘,方才的曲可是姑娘所唱。”

    那女子欠身说:“正是我所唱,莫不是叨扰到先生。”

    天乐忙说:“那倒没有,只是听闻姑娘所唱的曲中,饱含伤心之事,莫非是遇到什么难事?”

    女子听如此问,不曾搭话。天乐察觉,自知失礼,于是笑说:“请姑娘见谅。在下唐突了,一时听此伤曲发昏,失了礼数。”

    那女子抬眼一瞧,见天乐一副眉清目秀,书生模样,是个亲和的人,不像那不正经之人。

    天乐又说:“我名唤天乐,是一说书人,无事唱上几出不堪的戏。近年走南窜北惯了,落下一个毛病,凡遇到一些俗事便好打听一二,方才也是这毛病闹的,若有唐突之处,还望见谅。姑娘即不愿说,我离开便是。”说完,天乐转身要去。

    不料,那女子还未开口,倒先哭了出来。

    “不是怪你,实在是有口难开,有情难诉,三言两语岂能说得清楚的,说得多了,恐你厌烦,不如不说的好。”

    “我本就一江湖浪子,赶巧路过此地,得幸遇到姑娘,你我也算得上是有缘人。正所谓‘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姑娘若是愿说,在下就是听上三天三夜也是情愿的。”

    那女子听他说得这般情深意切,心里发笑暗道:“我与他素未谋面,他能这样,可知是个性情中人。今日,我与他一说也无妨,今后又怎能遇见,且和他一吐为快罢了!”

    女子想定,娓娓道来说:“我名唤轻烟,家本住阳山之下。打小便没了母亲,只有家兄和家父二人,日子过得清苦,还算安稳。谁料两年前,父亲染了疾病离我和兄长而去。狠心的兄长不顾我,将我嫁于城里的贾知县作妾。贾知县是个心狠人,三天两头,稍有不遂心便打人,更有大娘子那般不容人的,几番欲将我卖身春芳楼里。如此就罢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今贾知县被革职罢官,又正撞上我父亲的忌日,忆起往事,悲痛万分,故不自觉唱来一曲,不曾想引来先生你。”

    “哎呀!这样说来,我与你的身世比又相差多少?如此,我该劝慰你一句话,如今你芳华正茂,切莫悲观,前路茫茫,日后的事谁又算得着,都说‘前半生受的罪是后半世的福报’,姑娘莫伤心伤了。”

    “先生说的有理。方才和你一说,心甚宽慰,可知世上艰难之人,多不胜数,如我常伤春悲秋的,倒像一个故作姿态的人。”

    天乐又笑道:“不仅如此,还可惜了你手中的琵琶。”

    轻烟轻笑说:“不如我再为先生弹唱一曲,以谢先生教诲之恩。”

    “甚好,甚好。”

    轻烟轻抚琵琶,天乐闭眼倾耳而听,听来所唱之曲果然不如先前那般忧伤。

    曲终,忽听李进言喊道:“天乐老弟,天乐老弟。”

    天乐闻见呼叫,忙过去答应。

    “天乐老弟,刚才是否听见有人弹曲?”

    “怎不听见,不正是......”天乐扭头看时,轻烟已去,不见踪影。

    “你见了弹曲之人?”

    天乐大笑着遮掩说:“哦,未曾见,未曾见,世叔,我们还是去喝酒去!”

    “也好,我正是来寻你的。刚刚腿脚快了些,你就跟不上了,我担心你迷路,所以又打道回来寻你。”

    说着,天乐和李进言一前一后继续往草场赶去不题。

    此时,天色已到掌灯时分,雨大歇,昏暗之中见上水城的南门主道之上一行人马缓缓前来,走在头里的这位,长相酷似李泊舟,人马去往之地正为阳山之下文星塔之所的李家大院。

    前往李家大院的一队人马,不是他人,正是李泊舟的排行第三的儿子李宝富一行。

    李宝富与他两位哥哥不同,自小好经商之道。李泊舟年过五十得其子,又因他是儿辈中排行最小,故此对他疼爱有加。打小凡是兄弟三人闯祸,父亲从不责备于他,所有过错皆算在那两位兄长身上。二哥李宝平心里倒没什么,只是那大哥李宝安是个心胸不宽的人,对父亲和李宝富多有不满。

    李宝富也不是个善读之人,长成后上了几年学便不无心读书了。李泊舟见此无可奈何,于是把他带到南方去历练,让他随自己一同经商。谁知这李宝富虽不读书,却对商道极有兴致,一路从学徒做到朝奉,又从朝奉做到如今的掌柜,在此期间,李泊舟虽有点拨,可终究是引他入门而已,有此成就,除却天赋,也亏得他刻苦专研。至后,李泊舟病倒,家中的生意便全盘交与了他。

    一月前,李宝富接到家中的信,说是父亲久病不起,让他速回,这才交代事宜,赶回家来。他因从小受宠,对父亲的孝心那是不用多提。

    见李二郎到家,李家大院热闹起来,有人报信,有人迎接,有人掌灯,还有人助着抬行李,

    宝富娘子知秋听了信,一面吩咐人去备下饭菜,一面带着底下一众丫鬟媳妇出门迎接。知秋刚至大门,却听人说三少爷已去了老爷屋里,于是又匆匆赶去李泊舟的屋。

    李宝富一路心念父亲,才一到家中,不曾去自己屋里停歇片刻便赶到父亲屋里去了。

    宝乐见了哥哥高兴万分,看着三哥如今已是变了大模样,成熟稳重许多。

    “三哥哥,几年不见你倒是变了大样,妹妹险些就认不出。哥哥瘦了许多,想是在南边打理生意,十分辛苦。”

    “妹妹,我为自己家操心,不谈辛苦。你这些年才是辛苦。”

    宝乐笑着带李宝富进屋来瞧李泊舟。

    李泊舟听说宝富到家,早就叫人扶起身来,见了宝富,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宝富请安后,坐在父亲身旁,伤心问道:“父亲,你的病感觉如何了?”

    李泊舟说:“儿啊,父亲这病恐是不太好,自送信过后,日日念你,唯恐不能见你最后一面。父亲这一病,家中重担便全靠你了。”

    “父亲放心,南边我交代好了,这两年栽培了几个老人,虽不是自己家人,但都是能干老实的心腹,商铺交给他们自然没有问题。之前也没回个信跟父亲说,请父亲责罚。”

    “如此打算是好的,哪有什么错处。如今,我病成这样怎还能管得了,你的才能爹爹是相信的,凡事你做主便好,不用事事回信来报。”

    宝富点头说是。

    李泊舟细细看了宝富,又问:“儿啊,不知南方商铺这两年经营怎样?有没有什么难处?”

    李宝富迟疑了一会,欲答。宝乐笑说:“爹爹,方才说过不问生意上的事,现在你又要问,终究还是不放心三哥么?”

    李泊舟笑说:“我只是一问,也是怕你哥哥遇到难处,爹爹有经验,若有疑难之处,我也可以帮他解答。你这丫头竟就拿话赌我。”

    “女儿哪里敢,只想着把爹爹的病伺候好了才好呢!我是怕爹爹你又要操心这操心那的,不利于养病。”

    “你这张嘴真是随了你母亲了,爹爹是说不过你。”

    李宝富说:“一切还好,并无什么难题,父亲安心养病就是了。”

    “如此便好。”

    说着话,有人进来说富哥儿大娘子来了。

    “嫂嫂来了!”

    李宝乐上前拉着知秋的手说。

    知秋与李泊舟问了安。

    李泊舟说:“宝富,回到家还没回自己屋?”

    李宝富答是。

    “你先回自己屋去吧,你夫妻俩也是许久不见。还有了诗和了词怕是都认你不得了。你快回屋去吧。”

    宝富与父亲说了一通安抚的好话,又与宝乐说从南方带了好些上等布匹和稀罕药材回来,让人去清验,交代了一番后,夫妻俩作别出门回自己屋去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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