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两个月,爸爸李海三十岁。
李海是机务段的锅炉工,大概是天天运煤抡铁锹的缘故,整个车间里,他是数一数二的大力士。大家都不轻易和他比力气。
一个刚从部队退伍的青工不服,非要和他比试掰腕子。结果,李海一周的早饭有了着落,脸盆大的油饼,就着酱疙瘩丝,甭提多香了,这还是胜利的果实啊,就更有着回味悠长的味道了。
那名青工也有收获,手腕子疼了一星期,每次见到李海,都会恭敬地叫声“海师傅”。
但大力气的李海却对付不了一个体重九斤八两的小女婴。不仅对付不了,每次遇到这个小家伙,钢铁战士就变成了婆婆妈妈的笨保姆。
两个月大的小婴儿,太娇嫩了,简直是柔若无骨的一个肉团,让李海不敢轻易摆弄。生怕自己用力过猛,让小肉团有个闪失。
所以,他只会僵硬地把两条胳膊圈再一起,等着丽云把孩子摆放上来。貌似他的就是人型摇篮,多出的功能是会说话喘气。
这样纠结的抱姿,萱萱作为高需求宝宝,不到半分钟就左右扭动她的小腰身,边扭边拱。
李海就配合着萱萱的扭动,笨拙地调整手势。谁知,孩子扭来扭去,屁股凌空,胳膊腿生生地被钢铁般的手臂牢牢圈住。半分忍耐也不给,哇哇大哭起来。
李海急出了一脑袋汗。丽云快步走了过来,轻巧地把萱萱抱在怀里。婴儿躺在妈妈的怀里,睡姿舒服,环境安全,还有时不时飘来的奶香味。顿时就偃旗息鼓,闭上眼睛享受起来。
李海看着孩子天使般的模样,心里痒的厉害,禁不住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蹭蹭萱萱的肉脸蛋,那柔软,那嫩滑,还有如熟鸡蛋般嘭嘭弹起的触感。真想再把这小家伙抱在怀里。
“嗳嗳嗳,你看,孩子都被你扎不舒服了。”丽云一脸嫌弃,拨开逗弄孩子小脸的李海的手。
“我的手怎么啦?”李海不乐意地奓开双手。这时才发现,他的手就像两个小耙子,粗壮又五短,颜色紫红。
丽云用手捏捏李海的手,“跟铁做的似的,往小棉花人的脸蛋上蹭,人家哪里受的了?”
李海“嘿嘿”一笑,“咱们工人有力量啊,天天干体力活儿,这手可不就越来越硬,越来越粗啊?”
他也不恼,把手伸到萱萱的面前。小人习惯地用白嫩的小手紧紧握住爸爸的一根手指头,李海轻轻甩甩,居然没甩开。
“嘿,着丫头真棒,刚两个月就这么大力气,随我!”李海开心地笑起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几何图案的纱帘,斜斜地照射进卧室。一切日常的物事,都被蒙上了朦胧的光芒。
萱萱的小手在柔光的笼罩下,像是在梦中。小手攥紧的手指一动不动。其他四指微微展开,把小手团在掌中。
热乎,柔软,踏实。三十岁的李海,在午后的短暂恍惚中,就像喝了几瓶啤酒后的状态。胸中激荡着说不出的情绪,饱满又呼之欲出。
他突然觉得人生一下子有了新的意义,自己得承担好新的职责——做爸爸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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