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着车,副驾坐着老郑,怀里抱一帆布包,半夜的夏风也凉飕飕的,他把手臂搭在车窗上,手指夹着烟,我们都没有说话。刚下火车的老郑又累又饿,刚爬起来接站的我又累又困。
“吃什么呀?”我目光呆滞,只能分辨红色和绿色了。
“废个锤子话,当然是老地方了。”老郑这孙子累成这个奶奶样也不肯干净地说话。
到地儿,下车,点菜。热气腾腾中我看着对面老郑的脸,还那损色,比大学沧桑了点,胡子拉碴的,“毛肚。”服务员放下盘子,上齐了菜。
“咋样啊?”我问老郑,他哧溜吸了一口毛肚,红油浸润了嘴唇,胡茬仿佛也不那么讨厌了。“挺好的,媳妇坐月子,孩子爸妈先带着,请月嫂了。”
虾滑熟了,我捞起一个,大学毕业后就再没见过,谁呀,肯定不是老郑啊。岁月是个数学家,它随机抽取我们,遇见了这叫“缘分”,再排列组合,成为伙伴这叫命运,后面的事我还不敢说,还没经历到那。
是小晴,老郑的前任。姑娘长得大气,一米七一的个站在一米八五的老郑旁边相当顺眼,什么最萌身高差,胡扯,看世界的角度不一样怎么在一起?那时候我和老郑早就好上了,互为爸爸那种好哈哈,一个月前告诉我看上一姑娘,一个月后就告诉我成了,妥!那见见吧!要说小晴真是好看,
“哎,男孩女孩啊?”
“男孩”
男孩就算了,还打算听老郑说是女孩然后取名叫郑晴之类的煽情故事呢。
小晴北方人,爽快,跟老郑好上之后跟我们出去浪从来没在怕的。听得懂话,能伺候局,不吵不闹尽显大少奶奶风范。
老郑终于吃到半饱了不那么着急塞了。
“嗯,小晴怎么样了。”老郑是抬起头来了,身子也放松了,但不敢看我的眼睛。“你个龟儿子哟,你还能想起人家来呀,人对你那么好,最后娶了谁啊?婚礼我为啥没去,我怕我去了抽你丫的。”
小晴对老郑那真是没得说,女人,一旦包容和理解男人,那就是对男人最好的对待了,再漂亮点,完美!有一次聚餐,结束的时候老郑已经差不多满了,酒量好的我坐副驾,他和小晴坐后面。路况不好,也是司机开得猛,老郑“呕”一声。
老郑没说话,灌了一口白的。
我回头一看,小晴掀起波西米亚大裙摆到老郑脸下面,统统接住。我心里竖起了大拇指,给老郑,丫找这么一对象真算是抄上了。
“我是挺对不起她的,家里不同意。”老郑终于敢看我的眼睛了,“她怎么样了现在?”
“人家好着呢,在北京都买了房了都,一个人。”
“走一个。”“走一个!”
后来我们又干掉一盘毛肚,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的颜色。
我不能说老郑还爱着小晴,那样对弟妹太残忍,但我们都承认小晴是老郑遇到的最好的姑娘,老郑无名指上闪着微光的钻戒,手机屏幕上的儿子,无一不在向我说明老郑过得很好。
年少时我们都爱过那么一个人,TA和你一切都很合拍,当时你觉得天造地设,但命运多爱开玩笑,随便给我们一个不可抗力,这脆弱的爱情在就差一张纸就变成婚姻的时候折断了。可后来我们也可以过得很好,结婚生子或者一个人,但你一直知道,有一个最好的姑娘,我们在一起过,但我没娶上她。
希望你得到最终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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