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颜色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
在这部小说中,梦,火车站,营造了一种真实而又虚幻的氛围。
作和他人的边界,忽近忽远,像兼具美感和破灭感的泡沫,既暗含着冷漠又富有温情。
本我、自我和超我的戏剧冲突到最终的和解,也在揭示着人的本质——即恐惧又享受着个人的孤独。
故事要从五个高中生开始讲起。
作是一名高中生,他是一个和谐的小团体中的一员。
他的朋友们的名字都带着颜色
赤松庆、青海悦夫、白根柚木、黑野惠理。
但只有多崎作的名字里没有颜色。
他们有很多共同点。
他们都出生于“中上等家庭”,母亲多在家中。
他们都上的重点学校,成绩总体都不错。
作认为自己相比于同伴来说毫无特色可言。
青体格好,性格爽朗,善于统筹与协调。
白体态修长,喜欢动物,弹得一手好钢琴。
黑高大丰满,热情活力,是团体中最活跃的人。
赤的成绩出类拔萃,急性子,不服输。
高中毕业后,小团体的每个人开始发生了变化。
白进了音乐大学钢琴系。
赤考进了名古屋大学经济学院。
黑考进了英文系很出名的私立女大。
青拿到推荐,进了以橄榄球著称的名牌私立大学的商学院。
作为了像最好的教授学习车站建筑,独自一人来到了东京。
但突然有一天,他被宣告彻底驱离五人团体了。
在大二那年,他经历了半年痛苦的抑郁。直到他36岁,他遇到了他喜欢的女人-木元沙罗,而她鼓励他去寻找答案。
而时隔16年,其他四人的境遇都有些出乎多崎作的意料。
多崎作首先找到了青:
青成为汽车了销售经理,后来结婚离异。
青开始指出事情起因,白说多崎作在自己去东京时在自己的寓所强奸了自己。
接着多崎作找到了赤:
赤从银行职员升职成为培训公司老板,帮助企业培训员工,最后发现自己是同性恋。赤说他们其实也不是很相信这件事情,但是白讲的太逼真了,他们不得不选择相信。
最后多崎作去芬兰找到了黑:
黑表示在学生时期曾经暗恋过多崎作。在白遭遇不幸后,承受白带给自己和伤害多崎作的心灵压力。
所以,她决定离开日本。后来她嫁给芬兰人,开始做陶艺,也成为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黑也讲述了白的悲惨命运:
她被人强奸后意外怀孕并流产,患了精神分裂,并在异乡被人勒死。
白选择嫁祸于多崎作,其他四个人担忧白的精神状况,因此选择放弃多崎作。
就这样,五个人的小团体彻底的分崩离析。
而时隔多年,同伴们对自己的评价也让作大吃一惊
你在我们那个团体中,始终扮演着令人有好感的英俊少年角色。整洁利落,注意仪表,举止彬彬有礼。谈吐得体,不讲废话。不吸烟,也几乎不喝酒,还从不迟到。——青
在我们五个当中,你的精神大概是最坚强的。和文静的外表相比,有点出人意料,剩下的我们却连走到外面世界去的勇气都没有。”——赤
黑说:“你很温柔,冷静又稳重,而且那时就有了自己的活法,还长得帅。”
“人若真的受伤,通常会无法直视伤口,想隐藏它忘却它,把心门关起来。这是一个成长的故事。要成长,伤痛就得大一点,伤口就得深一点。”——村上春树
书中不止一处描写了作的梦,这些梦大多都很荒诞。
人的梦是诚实的,伤痛也可能以另外一种形式呈现,最真实的感受会在潜意识中得到释放。
作会梦到与黑、白的春梦,而这正是本我释放的体现。
精神上的分崩离析,只能从肉体的快感上得到弥补,才不至于陷入虚妄和痛苦。
这其实也是一种人性潜意识的一种自我救赎,是支撑作活下去的一个支点。
而沙罗也对作说:
“记忆可以巧妙地掩藏起来,可以牢牢埋进地底,可是它形成的历史却无法抹消”
作者通过梦境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中构建了一个让作喘息的地方。
在那里他可以释放他的痛苦、释放他所有的不堪、释放他最原始的欲望。
在作的梦里,有羡慕、忌恨、懊恼、失意和愤怒,在那里他可以不是现实中的自己,不是那个被所有人都抛弃的多崎作。
而他开始巡礼之年后,这类的梦境居然消失了。
“恰恰就是在那个时间,多崎作停止了对死亡的渴求。他凝视着映照在镜中的裸体,看到了并非自己的自己出现在镜子里。”
这也暗示了作已经在寻找答案的过程中,已经逐渐放下多年来心中的伤痛,心灵回归于平静。
只有作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吗?
并不是如此,其他人也深陷痛苦。
赤说:“她在我心上挖上了一个很深的洞,到现在还没有平复。”
黑说:“不必说,舍弃你的事也成了大家的心灵创伤。那伤痕绝对不浅。
而作也感同身受:
“我以前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牺牲者,毫无道理地遭受了残酷的对待,因此深受心灵创伤,毁掉了应有的人生。
老实说,我恨过你们四个。心想为什么偏偏就我一个遭此大难?
但说不定事实并非如此。也许我不单是个牺牲者,同时还不知不觉给周围的人造成了伤害。或许又因为发作用力,反过来伤到了我自己。”
时间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切开我们心灵最柔软的部分,血液滚烫起来,人也变得温热,有实感。
理解了自己的伤痛,才能更深入地懂得别人的伤痛。
学会和世界和解,其实也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和解。
我们都会有伤口,甚至逐渐变成身体的顽疾。
但是真正的成长是撕开伤口,服上药膏,慢慢的熬着痛。
无论你走得多远,最好都不要留下一个结。
否则老去后不得不回过头来,舔舐过去已经结痂的伤口。
在岁月的长河里,你终将被治愈。
村上曾说,自己的小说有一个很重要的主题,就是人终其一生都在追寻某种东西,但是在追寻的过程中它却不可避免地受到无法挽回的损伤。但是人却不能不去寻找,因为意义只能在这个过程中找到。
“多崎作没有自己的去处。这对他的人生来说似乎就是一则命题。他没有去处,也没有归宿。这种东西从前不曾有过,如今仍旧没有。对他而言,唯一的去处就是“此刻所在之地”。
或许从作决定要去东京读大学的那一刻起,五人的团体就在某种意义上瓦解了。
“人们不知来自何处,源源不断地赶来,自觉地整齐排队,秩序井然地走进列车,被运往某地。如此众多的人在这个世界里实实在在地存在……如此众多的人各有各的去处与归宿。”
我们在人生的进程中一点点发现真实的自己,但发现的越多,越会失去自己。
“追求自身的价值,正像没有计量单位的物质,指针不会发出铿然一响,停留在某个位置上”
发现自我的过程,往往伴随着孤独和伤痛,但生命也是在一次次的重塑中脱胎换骨的。
在残酷岁月的洗劫下,每个人的爱与痛都那么肤浅,每个人都在温柔又残忍地爱着。
作也说:“会有恐惧,会有阴雨的倒退。然而就连这种痛楚,如今都成了令人眷恋的可贵的部分。他不愿失去此刻这种心情。一旦失去,或许再也不能遇到这样的温情了。失去它,还不如索性失去自己。”
原来发现炽热的自己,才是自己存在的意义。
“其实,多崎作,你是一个无比优秀、色彩丰富的人。一直正在建造美妙的火车站。如今你还是个三十六岁的健康市民,拥有选举权,定期纳税,为了看我甚至还一个人坐飞机到芬兰来。你什么都不欠缺。你要有自信,你要有勇气。你需要的就是这两样。千万别因为怯懦和无聊的自尊失去心爱的人”’
黑的这段话其实想说:
you deserved to be loved and you have the ability to love others.
你值得被爱,你也有爱别人的能力。
“我是个没有内容、腹中空空的人。作心想。但正因为这样空无一物,哪怕是暂时的,也有人在这里寻觅到栖身之地。就像夜间活动的孤独的飞鸟,在某处无人居住的空屋的屋檐下,寻觅白昼安全的休息地。飞鸟们大概是把那空空如也、微暗幽静的空间当作理想之地。如此看来,也许作应当为自己的空洞感到喜悦”
他自卑于自己是一个没有色彩的人,淹没在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中。
但经过多年岁月的洗礼,当每个人的光环都褪去时,原来作才是真正活出了自我的一个。
为了向最好的教授学习独自来到了东京,脱离了小团体的舒适和安逸,学会独自习惯孤独。
在毕业后,坚持了他喜欢铁路的儿时梦想,能从事跟自己爱好有关的工作。
也遇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并在沙罗支持和鼓励下,踏上他的巡礼之年。
他有着强大和坚定的内心,过去的伤痛或许会让他黯然神伤,
但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节奏——做着那个冷静的、总是很酷地严守自己节奏的多崎作。
沙罗也赞许他的人生观念:限定目标,能让人生变得简洁。
原来,岁月从每个人身上所剥夺都差不多,但永恒不变的、难以磨灭的是一个人的人格魅力,是对他人生命所不能承受之痛的宽容和追求向往的美好生活的热情。
或许,没有色彩,亦是最特别的存在。
就像作忘记告诉黑的那句话:“并不是一切都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里,那时我们坚定地相信某种东西,拥有能够坚定地相信某种东西的自我,这样的信念绝不会毫无意义地烟消云散。”
生命是从拥有到失去的旅程。
“人的成长速度各不相同,前进的方向也彼此相异。”
生活的本质就是苦与乐的交响曲,也许并非每种色彩都是你所喜爱的,但这才让本来平淡无味变得有滋有味。
人心中最真实的感受:悲伤、孤独、绝望、迷惘、释然……都在村上春树的笔下放大。
而孤独、爱情、友情、梦想、人生……这些其实是每个人一生的命题—也许每个人在都这本书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而我们遇到的每个人都是多崎作建造的火车站内遇到的旅客。
书里的车站便是人生的一个个节点。
有人上车,亦有人下车,周而复始。
我们在某个时空里相互陪伴、相互取暖。
在某一站相拥告别,甚至会默契地不辞而别。
趁着火车还没到站,请相拥吧。
或许身上的余热能让我们度过下一个刺骨的寒冬。
“ 你不是一个人就能横渡黑暗中冰冷的大海吗?”
“或许我也是拥有某种颜色和浓度的光芒,是一两千人里只有一个人的存在吧?”
愿每个人都能在孤独中感受到世界的温柔。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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