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迟子建的散文《哑巴与春天》，里面写到哑巴在冬天用铡刀铡草的场景：“嚓—嚓嚓，那声音像女人用刀割着新鲜的鱼鳞，又像老人抡着锐利的斧子在劈柴。”
我不由想起在童年时，我家里也有一把铡刀，是用来给家里喂的几头猪铡青饲料的。
那会儿猪吃的青饲料大多就是胡豆竿、厚皮菜等。
1 胡豆竿
胡豆竿就是自家种的胡豆的竿子。人吃过胡豆之后，苗子逐渐老去，竿子就可以收割回来喂猪。
头年初冬，父亲会选比较宽的田坎边，或田坎跟田地之间的斜坡上或某个地的边角，两手提着一个下面是个圆形锋利的金属有二十厘米深的样子，上面是两个木制把手的农具，轻轻往松软的泥土上一杵，便起了一个三四厘米深的小窝。
把田坎边的空地都杵上间隔不等的小窝，再回头在每个窝里丢上几颗胡豆或者豌豆种，饮上农家肥，再用泥土埋好。种得最多的就是胡豆。
来年春天，随着春风和阳光的照拂，胡豆发芽后茁壮长高。
春光一天天明媚起来，胡豆苗开出了淡紫色的小花，和豌豆花、油菜花一起在田野的春风里摇曳。
这个时节便是大人们常说的“晒胡豆黄”，是指初春时节，太阳并不大，辐射却很强，能很快把人晒黑，俗称“晒胡豆黄”。
记得女儿小时候有一年在我娘家，也是这个季节，因为跟着大人干活也一起出去玩，白嫩的皮肤被晒成了个小黑妞，我都快不认识了。
胡豆开花之后，便结出了一个个长长的果实。果实日渐饱满，等人把绿色的胡豆果吃过之后，长长细细的胡豆苗便日渐老练起来。
这时在苗子底部用快刀一刀割断，用大背兜背回家。总是在一天繁忙的劳作之后，大人小孩都饥肠辘辘了。猪圈里那几头猪也发出了嗷嗷的声响。
炊烟袅袅在各家的屋顶升起。妈妈在灶台做晚饭，父亲则麻利地抓起一大把胡豆竿放进铡刀口。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胡豆竿就变成一小截一小截的堆在铡刀前。
妈妈把潲水烧开。滚烫的水淋在装满胡豆竿的木桶里，放点米糠或玉米碎搅拌均匀。用木瓢飞快地舀几瓢在长方形的猪槽里，那几头嗷嗷待哺的猪们便发出了满意的抢吃声音。最后把剩余的猪食全倒进猪槽，猪伙伴们吃了个心满意足，便歪在猪圈的角落里哼哼起来。
2 厚皮菜
在我小时候，还有一种猪常吃的青饲料是厚皮菜（俗称牛皮菜）。那会只知道是给猪吃的青菜，而现在刚出来的嫩厚皮菜，可以给人当菜吃。菜场上随处可见，可以凉拌，可以红烧，菜叶鲜嫩多汁，味道还挺美味的。
厚皮菜开始是肥大丰满绿油油的叶子，用手一掰就掉了，拿回去用刀一阵快斩，就可以拿来给猪生吃了。到了暮春时节，厚皮菜已经长老了，中间冒出了长长的杆子，有的还还开出了花。
用刀从厚皮菜的底部砍断，用背兜背回家，也用铡刀把中间的老杆和叶子铡成短节，再烫给猪吃。
我最怕让我去砍厚皮菜，因为快下架的厚皮菜里面长满了又长又黑的毛毛虫，用背篼背回去时，毛毛虫有可能会爬到人身上。可能我记忆中背过一两次之后，便死活不肯再背了。
我们的童年是单调而无聊的，可能正是在农村生活长大，所以现在对农村生活依然有一种莫名的喜欢和怀念。
常常在旧时光里感知那份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在看到某段亲切的文字或图片时就会勾起一阵模糊的记忆，回味起一段琐碎的时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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