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名阿四,大约在家里排行第四。他出生在一个名叫小港里的村子,距我家东面三四里,已经紧邻外省的浙江。到他成年,因为家里穷,入赘去了外面的村子。但没过几年,他父母这边,人丁不兴,家族里的人相继死光了。他于是带了妻子儿女,回到他出生的地方,以延续仅有的香火……
这些是我后来听母亲说的。老人自己跟我讲的,全是关于他老伴的事。
他们村既在两省交界,所以很是僻远。村里河水交错,有一座水闸桥。桥有些高,两边都用水泥楼板接引,形成不平的陡坡。一次,村里大概修路(我当时没听清,记不确切了),女支书来察看,他的老伴就跟女支书提起水闸桥的事,肯请她改造以便民。但女支书告诉她说:水闸桥差不多一两年内就要被拆除,之后要建成电动的。于是这事就被暂时搁起。
后来,大约几个月后,阿四老人和老伴去地头干活。临近中午,他老伴先背了柴草什么的回家。大约背的东西很多,也很沉,过水闸桥时,视线不好;又那时天暑,斜坡楼板上积的干土很松,踩上去打滑,她整个人就从桥上摔下来,倒向地面,偏偏头又撞在一块石头上,当时就昏厥了。
阿四老人离得远,那里知情,他老伴被村里人发现时,已经隔了一段时间;而且穷乡僻壤,好不容易才唤来救命车,等赶去镇上,半路人已经咽气了。
阿四老人悲伤过度,他又一个人独自在家过活——子女不在一个村上——,时间长了,就患上了脑梗。
他说得悲切,我听得怆神。我怀疑他每见一个人就要叙一遍他老伴的事。只这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他现在悲苦的情绪大约已经好多了。而在他老伴弃世后的一年里,他一个人在家,只日夜啼哭。所以,他的儿子S就把他接来自己的家。算起来,阿四老人和我家结邻已经有三年了。
至于S的脾气,他当然会去找女支书理论,因为不在本篇范围,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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