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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的眼泪】第十三章 云烟13格

【风的眼泪】第十三章 云烟13格

作者: 简小桡 | 来源:发表于2023-04-26 05:20 被阅读0次

    “星耀,我们今天去哪?”风儿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话多,她似乎很怕路上太过安静,显得尴尬。

    星耀倒是也没觉得烦,一个问一个问题的给风儿解释。

    “还是昨天那里,回忆寄放处。”

    “寄放回忆的地方。”

    “倾诉吧。毕竟每个人都会有他自己难忘的记忆。”

    “那星耀你呢?你的回忆有什么?”

    “我?我没有。”

    “你怎么来到风界的啊?在那之前你是谁?”

    “我以前?我有记忆起就在天桥住了。”

    “哦。”

    风儿不再继续问,她头脑风暴,加以想象,她想知道没有以前记忆的人是怎样的。

    大约是你刚睡醒,意识就告诉你快去做饭吧,你是厨师,有客人等着饭菜。然后你哪里都不用去,很自然的找到厨房,拿出蔬菜,洗洗涮涮,切切炒炒。以后的每一天,如是重复就好。

    吧嗒,一颗。吧嗒,两颗。落在额头,落在手臂。转瞬间,一场大雨倾泻而下!

    风儿与星耀来不及避雨,甚至都想不起变出一把雨伞。

    雨水打在脸上,几缕头发湿哒哒贴在额头,挡住视线。雨水落在身上,湿透裙衫,凉凉的感觉在全身游走。

    星耀拉着风儿跑,可途经之处,不见任何可避雨之处。

    一分钟,两分钟~瓢泼大雨不过下了三五分钟而已,他们俩却被淋成落汤鸡。

    她看看他,额头拧成疙瘩,雨水在皱褶的脸上停留又落地。

    他看着她,头发打柳儿,发丝贴在脸上,裙子拧成麻袋。

    他们俩,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断断续续混进来抽抽搭搭的哭泣声,是谁呢?

    星耀寻声寻找,却意外的发现他们俩已置身于一段铁轨之上。

    这铁轨与地面齐平,两侧堆积着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小石头,形成坡。

    一个与风儿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坐在那里,双手抱膝,埋头啜泣。

    那女孩穿着白色半袖和天蓝色牛仔裙,梳短发。她大约是听到了身后有动静,稍有停顿,抬起头看。

    脸胖嘟嘟,有点婴儿肥,却白哲透着红晕。可爱!

    还是女孩子先开口,问:“你们,看到我哭了吗?我只是有点难过。”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因为刚才下雨,我们路过此处,本想着避雨。”星耀解释。

    “没事,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被丢下的总是我?”女孩似乎没有被刚才的情绪所困,她站起身,身上没有任何雨打过的痕迹,就好像是雨停之后才坐在那里。

    星耀盯着小女孩看,随即便给风儿递眼色。风儿完全不懂,她尴尬的微笑,整理好额前的碎发。

    “听她讲故事呀!”星耀一副恨铁不成钢,“她是暂时灵魂出窍的呢。”

    “啊!”风儿瞬间明了。

    盛夏,黄昏,土泥盖的偏房里,一位三十出头的女人,生下一个婴儿,小小的,瘦瘦的,哭声细弱。没有奶水,也没有奶粉,女人虚弱的躺在炕上,眼泪顺着眼角淌下。

    “哭也无用,再生!”是站在炕沿边上的男人,抽着旱烟。他声音粗粗的,“又是女孩,没用啊!”

    “女儿,对不起,让阿爸送你走吧,希望有好人家能把你捡走。”

    男人掐了旱烟,将烟蒂丢在地上。简单裹了裹婴儿,抱起来就出了门。门里传来女人撕裂的哭喊:“对不起呀!”

    天渐渐黑下去,一位老妇人走在铁轨旁的小路上,手里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光照在灌木丛,有虫窸窣;光照在土路上,有灰尘翻腾;光照在铁轨上,有,有红布包裹的孩子!!!

    老妇人踩着石头子,深一脚浅一脚踏上铁轨,连同包裹将婴儿抱起。小婴儿闭着眼睛,没有哭,只有微弱的呼吸。

    “造孽呀!竟然丢在铁轨上,是不要命呀!”老妇人红了眼。

    “索性没过火车。”

    “我熬米汤吧,这孩子准饿坏了。”

    破旧房子里,围着三五个人,她们都在观察这个被捡回来的小婴儿,纷纷出主意,帮忙。

    老妇人哽咽着说:“他俩个混账哟,不养这娃,我养咯。外婆养你哦。”

    “什么?!直接把你丢在铁轨上?你的父母?”风儿大惑不解,世上真的有这样狠心的父母吗?

    “为什么呀?!”

    “因为,他们想要男孩。”女孩激动万分,“他们为了要男孩,就把我丢掉了。如果不是外婆捡我回来,我就死在火车道上。”

    “你,你别激动嘛?!那你有外婆疼你,总归是好的。。。”风儿着实不太会说话,她自己也迟疑不决。

    女孩渐渐平复心情,缓和语气,继续讲她的事情。

    外婆就是靠着一碗一碗米汤喂女孩到可以吃别的东西,又一点点将她养大。可以上学以后,父母来接她回去。

    家里除了大姐外,还多了个小男孩,小男孩只比她小一岁,看起来,母亲后来很快就怀了新的宝宝。

    她是抗拒的,但外婆跟她讲,要好好读书,就得跟在父母身边。读书,成人,才算有出息。

    她一直很抗拒父母,拒绝了父母给她的新名字,她一直强调只用自己起的名字:毛笙儿。

    她想着总有一天她出息了,就回到外婆身边,给她买好东西吃,给她买好看的衣服和新奇的玩意儿。

    可是,可是外婆,现在却躺在棺木里了。是的,外婆突发脑溢血,晕倒在杏树下,再也没醒过来。

    女孩赶回去时,外婆已经在棺木里。她没来得及看最后一眼。

    邻居说,外婆躺下的地方,散落好多杏,又大又软,焦黄里透着红,一看就甜,好吃。

    女孩突然想起不久前还问过外婆,家里的杏树,杏子熟了没?

    再后来,外婆家的旧房子被拆掉了,土地翻新,铺上红砖,砌矮墙,空出的土地上,种花,栽小树,了一排蔬菜种子。

    外婆的家成为后院人家的花圃菜园。

    女孩,没有了念想和去处,她只能寄居在父母家里。

    【寄居,父母。】

    风儿在干净的纸页上写下四个字,加重了标点符号。

    风儿本来就不太爱写字,如今已写了三页余。她停笔不再继续。因为握笔姿势不对,所以写字才会很累,字又不好看。风儿想着下次要带些草稿纸,记录下来之后回小木屋再誊写。

    女孩的经历让她想到自己的舅舅,不知道舅舅有没有什么话留下。她后来知道舅妈很快就带着表妹改嫁,嫁给另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

    那男人工作体面,工资又高。表妹几乎想要的不想要的都买来不少。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风儿现在想起多少还有些羡慕。

    那女孩似乎也不再想继续说下去,直勾勾望着远处,远处只有云,云上有光注入。

    良久之后,女孩与风儿和星耀告别,“谢谢你们愿意听我讲这么多,我现在好像好多了。我回去,继续好好读书。”

    “嗯?嗯嗯,好。”风儿一时不清楚,女孩是怎样想通的,难道只是倾诉,就管用吗?!

    星耀同先前一样,在手心里凝聚光团,扣在女孩额头,女孩很快也消失不见。

    星耀喊风儿,“还愣神?走啦,回家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

    “嗯。”

    回到小木屋,风儿靠意念得到一个日记本,她想写日记了。

    【我们总是会有来不及,来不及告别。是意外也是遗憾。意外是亲人突然离开,永久消失。遗憾是我与王拣,总不得相见。】

    “阿嚏!阿嚏!”风儿连连打了两个喷嚏,怕是淋雨的缘故,她得了重感冒。疑惑不解,明明自己已经死去,怎么还会受生病的罪?这与电影里看到的完全不同。

    天昏地暗,风儿不知迷迷糊糊过去几天,她仍旧如期收到来自落辛的信。

    【安好】【安好】并无其他内容。

    暖男?耍酷?奇怪的家伙。管他呢?风儿不得不继续与星耀一起去收集灵魂故事。不仅如此,还要补上前两天的。

    星耀出现的倒是及时,却不像之前那样着急。他甚至耐心的修好了院落里的篱笆墙,那篱笆不知何时破了个大洞。

    “风儿,你的吊坠呢?”

    “嗯?哪个?”

    “就是我拿回来,给你,闪绿光的。”

    “哦,恋心啊!我收着呢!”风儿一直没找出合适的链子,就把恋心和红绳一起收在桌格里。

    她好奇的问:“怎么突然提起恋心,我最近都不带着她的。”

    “快去找出来,拿到我这里。对了,还有之前送你的花盆。”

    “嗯?”满脑子问号的风儿,不知道星耀又动什么心思。但她还是乖乖回屋去找。

    可她翻遍整个桌格,除了那本日记,什么都没有。奇怪,去哪里了呢?!

    风儿重新摊摊手,看似无事其实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几乎快要爆发。“星耀,我找不到他了。”

    “什么?”

    “恋心,不见了。。。我明明记得我把他收在桌格里的。”

    星耀看着风儿两手空空,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才意识到,风儿是真的把恋心弄丢了。

    “那怎么办?要错过去见王拣的日子了。”

    “啊?王拣?我可以见到他了吗?”风儿喜出望外。她的情绪波动总是这样变化无常。

    “可是,没有恋心就去不了,因为要有媒介的。”星耀很是惋惜的跟风儿讲。

    风儿才激动不已的心,重新又跌落谷底。

    这可比小时候父母带她外出游玩时,抽奖票更让人遗憾。

    一想到很小时候,父母带她去另一个城市医院看病,他们抽空去到一家大批发市场里,奖票换购。就是买够多少钱的物品就可以换一张奖票。

    父亲抱着她,让她去抽。她扭扭捏捏的磨蹭半天,才在父亲软硬兼施下抓出来一张。

    粉色的纸卷,打开,里面写着“纪念奖”。哎呀,纪念奖也好嘛,是袋洗衣粉。

    母亲讲她:“你呀,抽个奖有啥不敢的,你这样扭捏,抽中才怪!”

    “说那有啥用?抽都抽完了,你看别人,还真有抽到大的奖项的。”父亲的话,要听出两种意思来。

    当时的画面仍在风儿脑海里闪来闪去,可父母早不知忘到哪里去。

    “风儿,你又走神!”星耀无奈,他真不知道风儿一天天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嘿嘿,抱歉!”

    “我给你讲,你要找到与王拣有联结的物件,种在花盆里,如养花一般,细心照顾。可见与否,不过七天,即知结局。”星耀解释得简洁,不知风儿听懂没有。

    可当下,自然是要找到恋心和红色手链。

    风儿的房间里,到处堆放着娃娃,书本和零食。她不得不开启收纳模式。

    她要把所有肉眼可见物品,一件不落的搬到院子里去,让屋子腾空。再一件一件搬回来,把不同物品放到该摆放的地方。

    折腾了大半日,风儿还是没有找到“恋心”。唯一值得庆祝的是,她借此机会把小屋收拾干净了。

    说没有不开心,是假的。风儿还是有隐隐的难受,有些话想找个人说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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