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奇怪的客人。
自从喷了那面爱墙之后,就时常会出现一位奇怪的顾客。
秋天时,整套的深蓝色旧西装,小格子领带,布洛克风格的皮鞋,我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非正式场合在西装胸前口袋塞上小方巾的。
入冬时,我相信他脱下那件发旧的长款羊毛呢子大衣,还会是一整套西服,鞋子是一双高帮切尔西靴,风大时还会戴一条围脖。
深冬的时候,我很少能看见他,只记得长款的羽绒服,深黄色的Timberland。
开春的时候,我居然看见他穿的洋基队的棒球服,new balance的运动鞋。或者一双阿斯克斯的运动鞋,休闲的短裤,和匡威的帽衫。
他差不多有60岁,说他是时尚爷爷一点都不为过,他家距离店的位置不远也不近,在以前他可能也路过过吧,可是在爱墙喷完之后,他出现的很频繁。
说实话,这一片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这面花了呼哨的喷绘是什么,只有他在看到时,愣了很久,那也是第一次登门造访。
他问我“你是去过法国么?”
“没有,在网上看的,感觉挺有意义的,就改了个彩色版,也想记录我自己的梦,所以就喷了”
“嗯,挺不错的,这个想法很好。那个,拉丁文缺个字母,有时间改下。”
他每次来的时候,都会避开饭口,下午两三点钟,进屋后坐在靠窗户的位置,给我讲他的故事,他的经历,给我喝他带来的红茶,给我抽他的烟,美其名曰:下午茶。似乎每次都是他来我的饭店请我喝茶抽烟,有一种反客为主的意思,却没有真正的吃一次饭。
他说他是一位商人,不过并没有发过财,反倒是学会了一身装逼的本领。他能跟我说法国的凯旋门,塞纳河畔,法兰西风情;英国的大笨钟,尼斯湖前的城堡;意大利的天主教堂,比萨斜塔,动情西西里;梵蒂冈的宗教信仰……可是我总是记不清他的那些风流故事。
我始终认为他很奇怪。他似乎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即使他老了,却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感受不到他的血与肉,可是他真实的存在在我的面前,抽烟,喝茶。我接触不到他身上的烟火之气,不过能意识到他也有凡人都有的五谷轮回。
在我说出我要换个地方开店的时候,他有过一丝犹豫,却并没有开口。两天后,在这个充满数码的年代里,他带来了一部拍立得相机,在墙的前面,让我给他拍了一张合影。
那就是最后一次见他。
每当到下午无事可做时,我偶尔也会学一学他,坐在窗边,喝点什么,抽支烟,看向窗外,只是听不见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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