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大美
婆
想你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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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作者:郑大美
中午去爷家吃饭,闺女正呲溜呲溜地吃着面条,爷爷看到就说:“你看这小女这么点儿都会用筷子,你那会儿都多大了还不会用筷子。”
我愣了一下,是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还不会用筷子,平时住校倒也不妨事,但每每到了吃酒席,拜亲戚,都会被笑话。
她以为我只是喜欢用勺叉,有一天她发现我只会用勺叉,于是,她一点点教我,从拿筷子开始......
鼻子忽地一酸,我又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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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那么一个人,是你心底最暖的光。
我出生时看到的第一个家人,就是她。
我们那有这么一个说法,说小孩子会长的像出生见到的第一个人。
于是我那个自认为风流倜傥的爸一早就守在产房门口等着做第一人,但因为我妈生我时间过长,她担心自家闺女安危,产房门一开,她就冲了上去,于是,就成了我看到的第一个人。
后来,听我妈说,因为我长得难看我爸还说过她,觉得我鼻子塌,额头高都是因为她,全然不觉是自己的基因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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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
一天又一天,我越来越像她,连脚型,身材都是一样的,这么多孙子外孙里,只有我塌的最明显,还是朝天鼻,哈哈,我喜欢她,所以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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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爱
她偏爱我。
有一次我高烧,烧退迷迷糊糊睡了两天,是她把我叫醒的,知道我生病她从老家赶了过来,带了一堆水果,西瓜,苹果和香蕉,想等着我睡醒吃,眼看我这一觉睡到了表弟表妹放学的时候,就忍不住把我叫醒,让我先吃,她说的急,说的时候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后来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吃独食的时候,西瓜特别甜。
七岁那年父母把我带去了南方上学,前后一年时间,父母离婚。
我再次见到外婆时,她很开心,两个眼睛弯成了一双月亮,她看到我一个人站在墙边,略带着急地拉住我:“咋了娃?是不是婆牙掉了你不认识我了?”我抬头看她,头发白了一些,脸也皱了许多,却还是那个我最最熟悉的人。
我抱住她:“婆,没人要我了。”她轻打了我一下:“瞎说八道。”,尔后把我拉进怀里,接着,我头顶的发湿了。
她很偏爱我。我上的寄宿学校是每个周日下午不上课,一月放五天假,除了假期平日里不许出校门。
而我每个星期日下午都会被请假,接回家改善伙食,然后周一早起再送回校,天知道,外婆家距离我学校距离并不短,而她那年已经76岁了。
她最偏爱我。
在外上学的时候只有长假才会回家,回家了肯定要吃我心心念念的胡辣汤和窝子面啊,可是......
每当早上六点,我还在被窝里的时候,就会被敲门声惊醒。老太太用个小小的旧棉被包着锅,连饭带锅捂得严严实实,带着碗筷和香喷喷热乎乎的馍馍从远隔三里路的家里给我运送至我床前。
赖床乃吾之最爱,说不起就是不起。她就盛了饭,热乎乎还冒着热气,用勺子搅着还试图将粥味吹进我的被窝里来唤醒我的嗅觉;
再不起就哄着来,龙啊吃饭咯,你一口我一口好不?
要知道那年我已经14岁了,尽管我睡意绵绵,奈何老太太意志力过于强大,实在是被臊的不行,一股脑爬起来,咕咕嘟嘟一饮而尽,惹得老太太笑眯了眼。
当我跟妹妹抱怨,回来这么久都没吃到过胡辣汤时候,妹妹瞪大眼睛问我:“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我哑然......
她可太偏爱我了啊!到什么程度呢?我经常因为受不住她一遍遍的让饭,再来点吧,再来点吧,经常把自己撑得发烧,往往这个时候得去诊所扎上一罐子水,输完液后吐出来烧才会退。
医生说我们祖孙俩是绝配,一个使劲让,一个不受让,每个月都要给医生送点零花钱。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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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跳棋高手,逢战必应,每战必赢。 我也曾被乱草眯过眼,我问她,我该找个怎么样的人呢? 她说,找个长寿的人。 怎么看出一个人是否长寿呢? 她说,不喜烟酒,心胸广阔,一定长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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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后来,她得了阿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记忆障碍一阵一阵的。
嫂子跟我说,她天天坐在门口,也不说话。嫂子拿枣让她吃,她也不吃,嫂子再让,她急了说:“我又不认识你,我干啥要吃你的东西?”
我给她打电话:“婆,我是龙娃。你好不好?”
“好啊,吃得好,睡得也很好。”
“有没有出去晒晒太阳?”
“有,经常在门口,这两天天气不好。”
对答如流,没有想象中的生疏感。
暗松一口气,我打趣她:“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带着不确定怯怯地开口:“你,你不是说你叫龙娃吗?”
我使劲咬住下唇,极尽忍耐:“对啊,我是龙娃。是你的外孙女。”
她又停顿住:“我的外孙女不是叫这个名字啊?”她想说的是我妹妹,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来,外公在旁边提点:“这是大孙女,上午来过的是小外孙女。”
她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更迷茫了,对我说:“你好啊。”
挂了电话,眼前瞬间一片迷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
所幸,见到面的时候她大多是清醒的,我外公打趣问她认不认识自己,她也卖关子不说话,只是笑。
像是夜空的启明星。
这个小老太太给过我最好最美的时光。
她是世界上最最最温暖的人,我想她了,想的心里暖乎乎的。
我想你是知道的。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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