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楼下有一颗梧桐树,其貌不扬却是四季变化的提示器。我发现过他吐露嫩芽的娇羞模样,也见过它初夏嫩绿的俊俏模样,也瞥见他盛夏郁郁葱葱的挺拔英姿,还目睹过他秋日绚烂热烈的缤纷,所以此刻他静默孤寂的身影,让我觉得心疼,也诧异。
诧异得心疼,生命竟如此落寞,不若不相识。
也心疼得诧异,生命竟如此相似相近,不过一生死。
这雨夜,如此寂寥;
这街道车水马龙,如此喧嚣;
而你这颗孤零零地站立着梧桐树啊,没有人为你驻足,也无人为你撑伞。
尽管你倾尽一生装点这城市,但冰冷的城市仍旧是冰冷的。
太阳照不暖,路灯也无能为力;
月色映不出温柔,梧桐叶也只能兀自地落。
暗哑的天空,热烈的路灯好在雨不大,好在夜色不浓,行人的归途便不是那么急迫。
于是如果你愿走近一点,再走近一点……
便会发现梧桐叶在灯光下有了奇异的色彩,
那不是单纯的某一种色彩,
而是诸多色彩汇聚而成的光芒。
这光没了绚丽夺目的姿态,转而化为一种柔和温暖的形状,
落在女孩子的发尾便是最美的青春之吻;
落在男子眉间便是最柔的安抚;
落在小娃娃的书包上便是最绮丽的童年之梦;
落在天幕上便是最悠远的生命之歌,关于告别与轮回。
落于天幕的人间之光毕竟是夜晚,脚步还是不敢慢下来,于是越过梧桐,跨过人行道,涌进地铁站。在这短暂相聚又别离的时刻,没有伤愁,而是一种释然:万物同根同源,生命之间的呼吸同频,像极了天桥下面流浪歌者的歌声,虽不美却总有共鸣:有关于告别的,有关于生命尊严的,还有不可言说的“我与你同在”的温暖陪伴。
后记:上海开始下雨了,你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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