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回不惰

《论语》学习之902001

【原文】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

【白话】孔子说：“我讲给他们听，却从不懈怠的人，大概只有颜回了吧！”

【思考之一】为什么颜回能真正得道？

钱穆先生《论语新解》说“独颜子于孔子之言，触类旁通，心解力行，自然不懈。此见颜子之高。”只有颜回对于孔子所讲的话，能够触类旁通，闻一知十，内心理解，身体力行，拳拳弗失，毫不懈怠。足见颜回的高超之处。再加上颜回对夫子的话坚信不疑，以至于老师都“语之而不惰”。对颜回来说，夫子于他是欲齐其高，而仰之弥高；思等其深，而钻凿愈坚。对夫子来说，颜回又堪称是填其愈满，视之尤深；劳其愈碌，观之悠然。朱熹《论语集注》上引范氏曰：“颜子闻夫子之言，而心解力行，造次颠沛未尝违之。如万物得时雨之润。发荣滋长，何有于惰？此群弟子所不及也。”颜回听老师所讲的每一句话，都用心领悟，身体力行，仓促颠沛从来没有违背过。颜回对于夫子之道的希求，就像万物得到春雨的滋润，草木滋长，叫它不成长都不可能。所以他才能对孔子讲的道理解得深入，才能够精进修持而不懈怠。

《为政篇》第9章，孔子说“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孔门弟子之中只有颜回最能悟道。《论语直解》上夫子说“今我与颜回，终日间讲论道理，不止一端。颜回只是默然听受，不曾有一些相背，也未尝有一语问难。看他气象，却似那昏愚无知的一般。及其退去时，我省察他间居独处的去处。但见他一动一静、一语一默，都是我所言的道理。躬行实践，件件都发挥出来，乃知回之不违者，是其心领神会，见道分明，无所疑问而不必问，非不能疑而不知问也。”颜回对夫子心怀诚敬，对他的教诲从不怀疑，他不仅上课听的津津有味，毫无倦怠，而且下课躬行实践，从不偷懒。孔子三千弟子，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有聪明的听了一半——我懂了——结果，似懂非懂。而颜回则不同，一点都不打折扣，老师怎么说，就身体力行怎么去做。

《颜渊篇》第1章，“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颜渊请教问题，夫子告诉他答案后，他又问还有哪些具体条目，了解到“视听言动”“四勿”后，他马上表态“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我即使不才，也要按照这些话去做。”就是我一定依教奉行，老实听话，真干真做，一点折扣都不打，完完全全遵照老师的教诲落实。所以颜子有大成就，成为了夫子的传人，最得意的门生，他才能具体而微，进入圣域。

【思考之二】到底什么是不惰？

《朱子语类》记陈仲亨问：“‘语之而不惰’，於甚处见得？”曰：“如‘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不失之矣’‘欲罢不能’，皆是其不惰处。”颜回得到一个善道，就牢牢地把它记在心中，丝毫不敢忘却，再也不让它失去。对夫子“博我以文，约我以礼”的教导“欲罢不能”，都是颜回不惰之处。南宋学者张栻说“盖颜子闻夫子之言，默识心通，躬行实践，是夫子之言，昭明发见于颜子日用中也，此之谓‘不惰’。”颜子听了夫子的话，心里马上通识明白，且能躬身实践，把夫子的每句话都运用到日常生活当中，就是“不惰”。当代著名学者程石泉说“颜回笃志向学。本章所言“不惰者”，颜回无懈怠之容，而恭听不倦也，非指孔子语焉不倦也。颜回乃躬行实践之贤，而深说乎孔子之教诲者也。”蕅益大师认为“后一念而方领解，即是惰。先一念而预相迎，亦是惰。如空谷受声，干土受润，大海受雨，明镜受像。随语随纳，不将不迎，方是不惰。”“念”即是当下，思维要专注于当下，既不能“后”，也不能“先”。老师在已讲之后方能领悟，就是“惰”；老师在未讲之前而妄自推断、轻下结论，也是“惰”。犹如空谷容纳声响，干土得到滋润，大海容受雨水，明镜照了物像，无一物不能包容，不执意拒绝，不执意迎合，才能保持正念而不退惰。只有聚精会神，认真聆听夫子当下的教诲，夫子随时所讲，弟子随时接纳，方为“不惰”。也就是我们说的即闻即思即修。听到的当下就转动思惟实践体证。颜回这种态度和方法，孔子最为赞叹，其实这正是为学求道的真谛和成功的秘诀。

《四书解义》曰：“此一章书是孔子深赞颜子之能受教也。孔子教门弟子，发明道理，常以言语相传。但诸弟子闻孔子之言，未能会之于心、体之于身，便有怠惰之意。惟颜子能明睿，故闻孔子之言而心解，能健决，故闻孔子之言而力行，欲罢不能，拳拳弗失。所以孔子赞之曰：“若夫语之以道，而心知力行，自不能已，绝无怠惰之意者，其惟回也与！”孔子称赞颜子，亦所以励群弟子也。”懈怠也是我们的一种常态，对于师长教授的，无法在心上领会，行之于身口，因此就有懈怠之意。颜子对夫子之言，来者不拒，悦之不倦，行无不达，唯颜子而无不可语，唯语颜子而无不可尽。

夫子育人的拳拳之心在心，颜子炽烈急迫的追随之心，于此可见，孔颜之间的师生情谊真的是一场双向的奔赴。

【思考之三】生命中有没有遇到一位老师，让你一直想跟他学？

人生过半，只有孔门师徒才是我终生要追随的老师。孔颜二圣跋涉时空，赶赴到我的生命中来，降临仁德的甘露，怎能不焕发出第二次青春，用自己的生命力与圣贤相逢？此生要紧紧追随夫子的心，与以往的自己告别，深深信赖孔门师徒的智慧，塑造我全新的自我，活出最好的生命。

心上随时扬鞭，一秒胜过千年！